唐星野直接伸手,指尖轻轻拨开裴怜额前的碎发。纱布边缘隐约渗着一点暗红,他的眼神一沉,语气严厉些,“这叫不小心?你又说谎?”
“被人砸的。”裴怜的语气很淡,“是长辈。”
他看唐星野的脸色不是很好,连忙补充道:“医生说不会留疤的,你别担心,我不会破相。周末,你还来吗?”
唐星野不知该说什么,“不来,你好好涂药,在家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唐星野的错觉,裴怜的脸色更苍白,像是失去血色。
裴怜抬眸,语气带着迷茫,“我又惹你不高兴了吗?”
“……”
唐星野受不了裴怜这样,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平日谁要恶心挑衅他,他就要怼回去。裴怜平日犯点小错,还算乖小孩,现在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唐星野一下就心软,所有火气瞬间消散殆尽。
“没有,”唐星野放缓语气,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你额头顶着伤,还想去摘女贞子?要是伤口裂开怎么办?”
裴怜注视他,语气很平淡,却也固执,“可那是实验原材料,很重要。我的伤很快会好的,不会耽误你采摘的。或者我去做激光治疗,好得会更快些。”
唐星野现在觉得他的额头也被磕破,也跟着疼了起来。
实验有身体健康重要吗?
他看起来像是会不近人情,疯狂压榨员工的资本家吗?
林墨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钢笔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沾到指节。他不动声色地合上文件,起身朝门外走去:"我去拿新的样本。"
转身的那一瞬,林墨的表情骤然变得冰冷,眼眸阴翳。
“周末之前,我的伤会好的。”裴怜突然拉起唐星野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
唐星野能清晰地感受到微微颤抖的睫毛,挠着掌心。
“别嫌弃我,我知道我能力比不上林墨。”
“他回来,你就让他帮你盯样本,”裴怜垂眸,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从来……都没交给我。"
一动不动地看样本几个小时,记录数据,是什么美差吗?
唐星野被裴怜的脑回路弄得哭笑不得,“你想干啊?”
裴怜目光缓缓从唐星野的眼睛滑到鼻尖、嘴唇,最后落回到他的脸,喉结微动,声音微哑。
“……想。”
裴怜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是藏了某种隐晦的期待。唐星野被他看得心头一软,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
“行,以后都让你干。”
……
林墨回来和唐星野做实验聊数据,裴怜他插不上话,当然他也不打算插话。
裴怜靠在实验台边,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唐星野身上。寻常的白大褂在身上,都穿出不一样的感觉,护目镜的眼睛昳丽冷淡,整个人透着一股知性美。
"伤员就该有伤员的自觉。"唐星野突然转头,手肘轻轻戳了裴怜,"宿舍门禁前回去。"
裴怜眨眨眼,偏头看向林墨,那双漆黑的眼眸正好对上他,林墨的目光平静得像死水,裴怜满意地微勾起唇角。
“你不是送送我。”
“想得美。”唐星野笑骂,却顺手把他的背包递给他。
唐星野和林墨走出实验室,外面的天色早已变黑,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唐星野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林墨说,“你先走,我得去给球球买火腿。”
林墨没说话,径直走向休息区,从储物柜里取出一个密封袋。"不用去了,"他递过袋子,里面是手工切制的肉干,"它最近在换牙,这是特制的。"
唐星野挑眉:“这么上心?连它换牙都知道。”
“我动物缘不好,”林墨神色淡淡:“难得它肯亲近。”
小妈妈来了!
拐角处,球球炮弹似的冲过来,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往唐星野小腿上蹭。
柴犬的尾巴摇得像螺旋桨,“汪汪!”
“一天没见,这么想我啊?”唐星野蹲下身,手指陷进暖烘烘的皮毛里揉弄。
球球高兴道:“汪汪!”
想你想你!
球球立刻翻出柔软的肚皮给摸,水汪汪的眼睛讨怜地看着漂亮的小妈妈。
林墨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人一狗的互动。
林墨突然问:“周末的讲座,你还去吗?”
唐星野陪球球玩一会,头也不抬地挠着球球的下巴,“讲座是19点,我摘完女贞子,赶得上。”
唐星野看了日程,觉得实验和讲座两不误。
闻言,林墨的眸色微动,按下手机消息的发送键。
唐星野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来电人的名字,表情一凝,竟然是闻玉燕打来的。
他起身时,球球不满地呜咽一声,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腕。
唐星野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而后他走远一点接。
林墨弯下腰,撕开小零食的包装,柴犬立刻过来吃。
“听话。”他摸了摸球球脑袋,目光落在远处路清瘦纤细的雪人上。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被不三不四的人勾搭。”
第50章 替身
裴怜睁眼时周围一片黑, 空气闷热,浮动着薄荷的气息,这是哥哥生前卧室的气息。
不远处门缝的光亮吸引他。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喘息。
裴怜鬼使神差地慢慢上前, 像是被引诱般贴在门缝。
悄悄地往里窥视, 怕惊扰里面的人。他只是一眼,大脑就一片空白。
眼前是一片艳丽浓稠的风光, 深色床上的少年皮肤很白, 关节处有昳丽的粉, 让人目不转睛。
裴怜的视线像被烫伤般颤抖。他见过唐星野在答辩台上冷静自持的模样,见过他在食堂小心挑出姜片的侧脸,却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
他仰着脖颈,在无意识地哭,一向冷淡的漂亮的脸展露着迷茫。
被咬得艳红的唇瓣微微张开, 像是向来访者索吻,带着小钩子钓着人上来舔。
纤长的睫毛带着泪珠, 像是枝桠上的露水, 轻轻晃动。
和唐星野紧密相连的人, 那人长得和他一样的脸。
谁都没有发现阴暗窥视者。
下一秒, 镜头翻转。
唐星野坐在他的身上,他紧紧抱着对方, 感受到温暖的体温。
他的心缓缓加速, 胸腔炸裂的溢出来。
他缓慢俯下身, 学着模样亲吻,一开始小心翼翼舔舐,而后渐渐大胆,粗暴地打转按压, 越亲越凶。
唐星野似乎没有察觉异样,浅浅的呼吸,眼尾洇着水红,这让裴怜感到格外兴奋和着迷。
庆幸没被发现的同时,他又忍不住嫉妒,这样的风景却不是他独享。
阴湿的心思不断蔓延,裴怜没法改变事实,只能用亲吻舔舐在唐星野身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唐星野突然一紧张,踩着他的肩膀,目光不在看着他,而是看向门外的人。
裴怜顺着他的目光,血液凝固住。
被发现了,哥哥来了。
“起来。”
声音在现实和梦境交织重叠,光刺入眼睛。
唐星野拍了拍裴怜的肩膀,“要睡,回家睡。”
裴怜条件反射地绷紧脊背,他猛地掐住了自己的虎口,指甲陷进皮肉的刺痛让他清醒。
他又梦到那个场景了,像阴沟里的鼠类般扒着门缝偷窥的自己,在迷乱的梦境里想要替代的自己。
“……裴怜?”
唐星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抬头时,对方正皱眉看他掐出红痕。
“有点闷。”裴怜快速松开手,他眨眼,试探性问,“周末摘的女贞子,量很大,估计要很晚。"
喉结滚动了一下,舌尖抵住上颚才压住后半句颤抖的尾音,"你要不去我家住一晚?"
唐星野整理实验记录的手顿了顿,“晚上还有讲座。”
他说这话时甚至没有抬头,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