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燎转头望向窗外，表情没多大变化。
“两份合同他都签好了，目前来看，态度很积极配合。”
张丘打好转向，上了辅路。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提起过你。”张丘顿了顿，“他也一句都没问过。”
秦燎不置可否，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窗外，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件事。
张丘也习惯了他的冷淡，不过他还是低声感叹了一句。
“你这个老同学，有点意思。”
车子驶入环城高速，秦燎打开车窗。
“声明尽快发出去，剧组不能再拖了。”
他这次去云南就是跟导演接洽，剧组一旦开工，一分一秒都是钱。现在剧组停摆，所有的人员设备都白费着，一眨眼就是几十万丢进去，他们拖不了太久的。
张丘也正色起来，“好，明天上午我们确定好最后的方案，下午就发声明。”
只要秦燎的事情有了转机，剧组就可以借此机会重发声明继续开工。
“嗯。”
秦燎闭上眼，脸色看起来有几分疲惫，张丘也适时沉默。他知道这几天秦燎一直都处于高度疲惫的状态，现在不准备再去打扰他。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别墅后院。
不需要张丘开口，秦燎已经睁开了眼睛。
“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们。”
“好。”
张丘把行李箱递给秦燎，然后重新上了车。
秦燎推开院门，迈步往里走去。
几步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什么。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二楼阳台的男人。
初夏的夜晚气温刚刚好，对方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刚洗过的长发随风舞动。
蒋淇荞抱着肩站在阳台上，秦燎看到了他指间时隐时现的火光。
秦燎微微仰着头，面前这个人多久他没再见过了。
六年，蒋淇荞在心中默念这个数字。
时隔六年，他再一次见到了秦燎。
“好久不见。”
片刻后，蒋淇荞先开了口。
他莞尔看向秦燎，露出一个很明艳的笑。
秦燎定睛看着他，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好久不见。”
说完这句话后他继续拖着行李箱往前走，蒋淇荞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盲区里。
这次他没有再守在原地苦等。
把烟头扔进一旁的啤酒罐里，蒋淇荞进了房间。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秦燎放下手里的水杯，转头望向刚刚走下楼的人。
“明天我们几点去你公司。”
“张丘九点会来接我们。”
“好的。”
秦燎没有再试图闲聊，只是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蒋淇荞也不觉得尴尬，他认真看了秦燎一会儿，然后又重新开口。
“为什么会同意找我跟你合作？”
秦燎放下水杯，认真想了一会儿。
“你最合适。”
蒋淇荞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好。”他眼底满是认真，“我会尽力配合你。”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逗留，转身上了楼。
第二天上午，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整装待发，表情严肃，他们正在探讨公布恋情之后会出现的一系列连锁问题。
而蒋淇荞的注意力则是完全放在面前的文件夹里。
里面是公关部为他们拟定好的“剧本”。
按照设定，秦燎和蒋淇荞是一对从恋爱长跑六年的同性爱侣。只不过因为工作缘故，这些年他们并未公开过恋爱关系。
蒋淇荞面前的剧本相当详细，甚至给他们做好了固定的人设定位。
蒋淇荞的关键词是清冷温柔，秦燎则是深情寡言。
蒋淇荞明白原因，明面上是公布恋情参加恋综，但是这些都是洗白秦燎的一部分。一个深情专一的人设当然可以无形地抬高秦燎在观众们心中的形象。
蒋淇荞继续往后翻阅，但是一旁的秦燎先开了口。
“不需要完全按照这上面的来。”
秦燎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到桌子上。
“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下，没人能时刻带着面具生活。与其在预设框架下伪装，不如适当的表现自我，这样会更真实。”
蒋淇荞不是演员，他确实做不到二十四小时伪装成跟自己全不相关的一个人。
张丘想了想，还是说了好。
“但是基本设定不能改，其他的你们可以商量着来，不要有破绽就好。”
秦燎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三个小时之后，会议终于推进到最后一步。
蒋淇荞看着大屏幕上的照片愣了愣神。
照片上是十七岁的他们，他们俩并肩坐在校园的长椅上，秦燎正侧头对他说着些什么，蒋淇荞则是面对突如其来的镜头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外的表情。
“一会我们再拍一张类似的照片，作为公布恋情的配图。”
张丘的声音让蒋淇荞回过神，他也意识到了对方的用意。
两张类似的照片可以最直观的让人感受到时间的厚度。也可以巧妙的省去中间的空白。
他微微垂下眼，掩盖住了眼底的讽刺。
片刻后他们商量好了结果。
秦燎和蒋淇荞一起前往了公司的影音室。
“表情再自然一点。”摄影师站在他们对面，“可以想一想刚才那张照片的动作和神态。”
蒋淇荞略有些分神，他想到了有关那张照片的过去。
那是他的前座郁达尔拍下的照片，那天是艺术节，当时秦燎正在问他一会儿上台要弹什么曲子。
“你还在练琴吗？”
秦燎突然转头问他。
蒋淇荞一愣，随后闪光灯响起，画面里的他们被定格记录。
“可以了。”摄影师查看过底片做出一个OK的手势。
蒋淇荞回过神，然后率先起身。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意识到，那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提问。
第3章
下午一点整，秦燎本人的微博账户po出了两张照片。穿着校服的少年们并肩坐在香樟树下，已经长成大人的两个人依旧以相同的姿势坐在电影院中。
「六年里，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知己，恋人。很遗憾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跟大家介绍我们的关系，对不起，荞荞，我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我也想过清者自清，可是勇敢直面谎言也是另一种正义，没做过的事我没有办法承认。因为沉默对于我爱和爱我的人来说，是另一种伤害。」
几分钟之后，一个名为蒋淇荞的账号转发了这条微博。
「我永远相信你。」
与此同时，秦燎的工作室一连发出了数道声明和律师函。
最开始偷拍视频的媒体，还有这段时间趁水摸鱼蹭热度的营销号，转发评论体量超过规定界限内的所有账号都被法务部记录留档，秦燎工作室会正式控告他们。
与此同时，前些天秦燎上过的所有黑热搜，工作室也逐条做出有理有据的反驳澄清。
所谓耍大牌迟到，代拍从没在早上见到过秦燎是因为剧组分ab组工作，秦燎一连拍了两周的夜戏，每晚都是凌晨收工，剧组的排班表上把拍摄日程写得清清楚楚。
剧组霸凌更是无稽之谈，这条热搜里被霸凌的对象是秦燎上一部戏的合作对象。营销号贴出了他手臂上的某些青紫和伤口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视频镜头，意指是秦燎在对戏过程中因为对方的偶像身份也轻视不满，所以刻意弄伤对方。
张丘直接贴出了秦燎上一部戏的部分花絮视频，原本这是他拿来做纪录片卖惨用的，现在刚好用来澄清。
秦燎练习格斗技巧跟武术教练对打，无数次被对方重重摔在地上。吊威亚吊到双眼充血，排练打戏练到遍体鳞伤。如果只看伤口，秦燎显然“被霸凌”得更加严重。
无故旷工更是无稽之谈，剧组的拍摄日志明明白白，没有一天因为男主角请假而停录或者是临时转换拍摄内容。跟秦燎合作过的所有导演和前辈演员，没有一个说过秦燎工作不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