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情商堪忧，但的确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实干家，言之有物，话里的内容便会叫人留神听，有程世英在中间调和气氛，也渐渐融入了对话。几人打了几轮高尔夫，又回到俱乐部去喝酒，待散场时约好了下一场的时间。
宋之远摆弄着手上的酒杯，听着冰块轻轻击打杯壁，发觉今天下午他谈成的合作比之前一个星期加起来都多。
到了今天，他不得不承认当初程世英提出的策略有一定道理。
对方的确对港城的市场、以及各种人脉网络非常熟悉，他们如果能够合作，确实是事半功倍。
他转过脸，正要对程世英说什么，便看到对方站起了身。
“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宋之远微愣，接着站起来：“我送你。”
程世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他们两个他才算是东道主，宋之远送他做什么，遂笑了笑：“不用了，再等半个小时在日落后这里会放烟花，宋先生不如留下来看看。”
宋之远顿住脚步，忽然问：“你有我的号码吧？”
程世英又是一愣，顿了顿，说了实话：”有。” 是孙家大姐早就给了他的。
宋之远点了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打电话。”
程世英顿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是在说先前的那个承诺，闻言挑了挑眉，这对他是有利的：“那就这么说好了。”
说完他的心情不禁好了些，打一场高尔夫能换宋之远一个承诺，还是很值得的，于是他友善地道：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再一起打高尔夫。” 他笑着道：“宋先生再练习几次应该就会打得很好了。”
宋之远微顿，似有些犹豫，而后点了点头：“好。”
程世英看出他的犹豫，心道宋之远恐怕还是没将他当朋友，答应帮他也不过是公事公办。不过只要能和对方打成合作这些细节都不太重要，他也点了点头，又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知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宋之远才放下了酒杯。
他拿起球杆，站起身走到场边，手臂下垂两腿分开，肩膀与手臂一齐发力，姿态极其标准地击出一杆。
白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跃过水面，落入远处的一个洞口里，场中登时响起惊叹声。
宋之远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喜悦的神色，缓缓放下了手臂。
第71章 夜访
程世英倒在刘其贤家的沙发上, 难得的姿态散漫，双手交握放在腹部。
刘其贤坐在他对面，许久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抬起头，神情深沉：“等等……你再说一遍, 是怎么一回事？”
程世英的看了他一眼：“我说过了一遍了, 你没听懂？”
“不是……听是听懂了——” 刘其贤额角抽了抽, 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才过了一天, 怎么就从情*趣频道跳到法治频道了？！
“你们这……搞得也太刺激了吧？” 刘其贤缓了好半天后才道：“这姓楚的居然是这种人？”
他对楚何的印象不深, 中学时只觉得有个特别晦气的衰仔跟只狗似得跟在程世英屁股后头转圈, 没有看出这小子还有这种魄力, 手段这么阴险——刘其贤摸了摸下巴，看了眼仰头躺在沙发上闭眼安神的程世英，微微眯起了眼睛, 试图把程世英想象成一个性情温柔的白富美。
凭良心说话, 如果他要追求程世英的性转版，估计也得动用点非常规手段。程世英太完美了, 而完美代表他没有破绽, 没有破绽代表很难追，而从他的家族的黑料下手的确是快准狠。
程世英这时转过头：“你现在的表情有点恶心。”
刘其贤：……
“你在我家, 我想怎么看你就怎么看你！” 刘其贤大怒, 双手按在膝盖上：“怎么说？我们去把那个小兔崽子套麻袋揍一顿？再扔海里？”
程世英习惯了他夸张的叙事方法, 叹了口气道：“所以你也觉得他不该瞒着我。“
刘其贤愣着，接着神情微微一变：“等等……你介意的是这个？”
程世英躺在沙发上, 向后仰了仰头：“婚姻里最重要的是信任, 不是吗？”
刘其贤：……
他身形僵硬，表情上没什么，但细看瞳孔却是在颤抖。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朋友, 好像完全斗不过楚何。
刘其贤沉默良久，遂缓缓低下头扶住了额角：“……你要不还是跟楚何离婚吧。”
程世英闻言，皱了皱眉，转过脸问：“为什么？”
刘其贤看着他，无力地张了张嘴。
他总不能说亲爱的朋友你在楚何那种阴暗批面前就像个纯洁的糖霜奶油小蛋糕，会被撕吧撕吧吃干抹净吧？
“……说真的。” 刘其贤无语凝噎了好一会儿，才倾身问：“你不觉得他这种行为很过分吗？如果你家没破产，他要是把这些新闻告诉媒体那会给你们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程世英沉默。
这些丑闻都是实锤，当然会对程氏造成很大的影响。程世英可以想象这种事在他任何一个朋友眼里都会被视作严重的背叛。
”如果是你的女朋友做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他抬眼问刘其贤。
刘其贤顿了顿，想象了一下，立即绷住了脸：“那不行，这种女人要不得。我的女人必须跟我一条心。”
程世英闻言笑了笑：“如果她是因为爱你才这么做的呢？”
刘其贤闻言，又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他：“你还是离婚吧。“
程世英叹了口气，早就想到他的朋友不会理解他的恋爱观。他仰倒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心情有些莫名。其实他现在选择躲着楚何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长久以来，身世的不同让他在楚何面前不说是有优越感，但总体而言还是有点‘偶像包袱’。楚何曾经是他想要保护，引领的对象……结果现在他忽然发现对方早就知道他家族里的乌糟事，甚至比他知道的更全、更早。
这让程世英再度为家族失望的同时，也有点难以面对楚何。
他为自己的冠冕堂皇感到羞耻。
程世英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自沙发上站起来扭了扭后颈：“我去洗个澡。”
刘其贤‘哦’了一声：“我的古龙水你别随便乱用，那是我女朋友给我买的！”
随后他没有在意程世英看白痴的眼神，手臂环在胸前，兀自深思起来。这件事，楚何那小子手段阴险是一方面，但同时不能忽略有人从中作梗……
刘其贤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刘其贤。” 郑家明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你有什么事？”
刘其贤眉尾一跳，心道这小子说话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当他是他下属吗？他往窗边走了几步，也不客气地道：
“警告你一声，少在那儿挑拨离间。”
郑家明沉默了片刻，接着忽然道：
“阿英在你哪儿？”
刘其贤眉尾一跳，立即惊觉：“在我这儿又怎么样？你可别想过来，我这儿不欢迎你。”
“我不过去。” 郑家明似乎很忙，旁边隐约还有人员走动的忙乱声音：“你照顾好他。”
刘其贤听着他的语气，皮肤上顿时起了一整排鸡皮疙瘩，拧着眉头道：“你恶不恶心？他妈的一天到晚跟条狗一样跟在世英屁股后头干什么？”
他是真看不懂了，程世英显然是想疏远郑家明，要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敞亮点就不要来纠缠，郑家明像根搅屎棍一样，不知道想干什么。
他更没想到的是郑家明被他这么骂居然还没翻脸，只是沉默了片刻后道：
“他跟你待在一起也好。”
刘其贤一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他说：
“你如果真的关心他，就不该放任他跟楚何在一起。” 他语气低沉：“楚何……他非常危险，而且阴险狡诈，以后一定会害了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