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宫狗本来睡得好好的,他一进来,就把人家赶去睡地铺,宁稚然的良心多少有点不安。
宁稚然琢磨了一会儿,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露出两只眼睛,眨眨眼,小声开口:
“你上来吧。”
“我不玩那个你看不见我的游戏了。”
“你别睡地上了。”
宫淮:“这里挺好,你不是不想搞基么。我尊重你的意见。”
……装什么大尾巴狼。
宁稚然愤怒拍拍床:“快点,你这样好像我在欺负你。”
宫淮:“我乐意。”
他是真乐意。
宁稚然却没听出来,还以为宫狗在这故意刺激他呢。他摇摇头,跳下床,拎起宫狗的胳膊,就往床上拽:
“行了赶紧上床睡觉。睡地上不凉么。”
宫狗却纹丝不动:“你这叫强迫。”
宁稚然还在努力拽:“对,我强迫你。快上来,别废话。”
宫淮被拽得往前一倾,眼睛一转,嘴角一勾:“。”
“既然如此。”
“那我可上了。”
第40章 勇敢宝宝
宁稚然以为宫淮上了床之后,他会感觉安心一点。
结果根本没有。
他发现自己更睡不着了。
……
这是我全世界最讨厌的人。
这是我全世界最讨厌的人。
我居然在跟我最讨厌的人,睡一张床。
啊,完了,我真的,彻底不干净了。我脏了,我毁了,就因为打了个雷,就和宫狗同床共枕,我清白的生平一朝断送。
宁稚然烦得不行,把头往枕头里一埋。
很快又一声雷劈下来。屋里光一闪一闪,他立刻把被子揪起,将耳朵、鼻子、眼睛全捂住。
啊,我完了,这是宫狗的被子。
宫狗的床。
宫狗的房间。
宫狗的气味。
啊,我完了,我毁了,可我真的好害怕啊。
宁稚然又嫌弃又不敢动,他是真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宫淮安静躺在他旁边,看似在睡觉,实际根本没睡,半睁着一只眼,偷偷打量那一团在被窝里钻来钻去的人。
宫淮低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怕打雷?”
宁稚然一听,猛地把脸从被窝里露出来,开始驴唇不对马嘴的反击:“你还被我的脸丑吐过呢,我说你什么了。”
宫淮:“……”
小兔牙,还真是好反击,也好记仇。
宫淮:“你这样能睡着么。”
宁稚然:“我努力吧。”
宫淮:“用不用我给你唱歌。”
宁稚然:“唱什么歌?”
……当然是小宝贝那首。
宫淮欲言又止。很明显宁稚然把那天的事当成了一个梦,如果他现在提,小兔牙估计,会当场社死吧。
算了。小兔牙都这么可怜了。
不过给小兔牙唱儿歌的话,他会不会少一些害怕?多一些安心?
宫淮选择换一首儿歌,冷脸开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
宁稚然:“?你干嘛呢?”
宫淮:“你不是害怕么。”
宁稚然:“大哥你这样我更害怕了。你没事儿吧你。”
宫淮:“………”
小兔牙,好难搞,之前你喝多的时候,可是吵着让我给你唱儿歌,还哭着让我亲你呢。
切。
感受到羞/耻的宫淮,翻了个身,背对着宁稚然。试图用脊梁骨反弹宁稚然的唇枪舌剑。
于是他们都背对背躺着,谁都睡不着,俩人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
宫淮沉默。
宁稚然沉默。
宫淮沉默。
宁稚然沉默。
宫淮率先憋不住了,决定找点话题:“我家的床,还挺舒服吧。”
宁稚然闷声:“嗯,挺软的,像云彩。”
宫淮自豪了一秒:“因为这是海丝腾的床垫。”
宁稚然:“什么是海丝腾?”
嗯……
不对,不对,要是让小兔牙知道,这床垫六十多万刀买回来的,小兔牙估计又要在背地里狠狠骂他。
宫淮悬崖勒马,立刻自救:“我说错了,不是海丝腾,是,嗯,海飞丝的床垫。”
宁稚然皱着眉头消化这条奇怪的信息:“海飞丝?那个洗发水?怎么还做床垫了?”
宫淮只能面无表情硬撑到底:“嗯,对,副线品牌。柔顺睡感。”
宁稚然:“……你在这和我打广告呢?”
宫淮无奈地闭上眼,好像、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不对。
还是睡觉吧。
……
根本睡不着啊。
宁稚然身体里,一定藏着某个连接他心脏的发动机。要不然,怎么宁稚然一躺在他旁边,他的心,就跳得那么快呢。
宫淮从床上爬了起来。
宁稚然看这宫狗离开的背影,急了:“你你你去哪啊?”
宫淮:“我要去,洗个澡。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还没洗澡。”
洗个清心澡,洗掉一些不该生根的杂念。
宁稚然心想拜托拜托你不要去啊,外面的雷好可怕,你走了我就要独守空房啦,可他好面子,只能硬邦邦地说:“哦,快点洗,一会我要上厕所。”
宫淮倒是谦让:“那你先去。”
宁稚然蹬腿:“你话真密快去吧你。”
宫淮被小兔牙凶了,尴尬地“哦”了一声,夹起大尾巴进了屋里的卫生间。
很快,里面就响起了水声。
那水声,和窗外的雷声夹杂在一起,轰得宁稚然心烦意乱。
好可怕,总感觉外面的雷随时都能吃了他。
宁稚然实在没招了,跳下床,裹着自己从屋里带来的被子,把自己团成一座小山,蹲守在卫生间门口,扮演一座随时待爆的活火山。
无论是谁,只要能离人近点,他就暂时不那么害怕。
……所以就算是守在卫生间门口也行。
宁稚然估计自己在这蹲了大概五分钟,脚都实在有点麻了。
死宫狗应该……快洗完了吧。没事老洗澡干什么,不行上网上找个土方子,给宫狗治治皮肤病吧。
啊,脚麻得越来越严重,从脚趾一直蔓延到膝盖。宁稚然活动一下,换个姿势,疏通一下血液。
然后。
“啊呀!”
宁稚然往侧面一倒。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门,并没有关严。
于是,门“咔哒”一声轻响,宁稚然整个人,连带着被子,像袋装牛肉丸子似的,直接滚进了浴室。
水声停了,浴室里很安静。
宁稚然怔了怔,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宫淮的脚踝。
然后小腿。
再往上,是线条紧实的大腿。
再往上。
宁稚然:“……”
他后知后觉抬起胳膊,比了比。
……然后露出吃了屎一样的自卑表情。
宫淮的表情很精彩。
宁稚然的表情更精彩。
宫淮头发湿漉漉地垂着,还在滴水:“你,你想和我一起洗澡?”
受惊的宁稚然眨眨眼,裹起被子。
宁稚然:“我……”
宫淮:?
宁稚然:“我——”
宫淮:。
宁稚然:“穿件衣服吧你!”
说完他蹬蹬蹬蹬,裹着被子逃离案发现场。
宁稚然终于彻底理解,所谓鸵鸟这种动物,为什么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算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也要选择把头藏起来。
——在绝对的危险面前,属实没脸见人。
宁稚然跳到床上,闭上眼。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可偏偏他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日料里的大鸟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