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空青坐在椅子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能傻坐着。
几分钟后,他忽然想起来:“徐医生,那块石头在么?我现在可以看看。”
这应该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徐京墨从地毯边起来:“在的,我拿过来。”
男人走到电视墙的另一边。
这是套大平层,空间布局很宽敞,也很简约,是纯现代风。
家具陈设从颜色到材质都是用了心的。
陈空青之前觉得天越小区的房型就挺大的,可和眼前这套平层比起来,竟显得袖珍了。
徐京墨从电视墙后的镂空储物墙上拿下那块蓝石,摆到陈空青身边的圆型茶几上。
陈空青的视线就粘在青蓝石上下不来了。
他伸出宛如葱白般的食指,用指关节轻叩着坚硬的石面。
“咚咚”。
是空心的。
他用指腹在蓝石表面轻轻带过,随即又盯着石头看了一圈。
“我可能得举起来一下。”陈空青说着,望向青蓝石的主人,征询同意。
徐京墨出声提醒着:“有点重的。”
“没事。”陈空青说着,双手捧住这块蓝石。
他以为会很重,但其实,他好像单手就能举起来。
青年捧着石头,晃了晃。
能听见清晰的水声流进耳畔。
“是空青。”像是诊断到关键的老中医,青年给出肯定的答案,“里面有水液。”
徐京墨:“有水就是空青?”
“对,里面有水就是空青,没有的话,就是曾青。”陈空青一句一句耐心地解释着,“空青是治眼盲的,把这里面的液体钻孔取出来,然后配一点贝母滴眼睛,效果很好。”
“原来是这样。”徐京墨则认真地听。
他发觉,这只兔子好像只有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会显得活泼一点,话多一点。
会有点像小时候。
【“哥哥!我们下午去公园玩好不好。”】
【“哥哥,你的游戏机可以借我和同学一起玩吗?”】
【“哥哥!你去哪里啦,为什么不带小满一起去!”】
陈空青是有觉得哪里有些怪的。
徐医生投过来的视线忽然变得很灼人,又有些稠。
说不上来的滋味。
但很快,这样烫人的视线便收回了。
陈空青眨眨眼,继续总结道:“总之空青是一味难寻的好药材,很珍贵,现在几乎找不到了。”
徐京墨:“是很珍贵。”
当然珍贵。
“喵喵喵!”箱子里安静了一会的小猫似乎是在博关注,凶巴巴地叫唤了两声。
其实完全就是奶音。
“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喂点奶?”陈空青忽然想到这件重中之重的事情。
忘记喂食了。
“对,家里有奶粉,我给他泡。”徐京墨也反应过来,转身去了厨房。
陈空青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小心翼翼地抬腿。
腿上的敷料冰冰凉的,还挺有止痛的效果。
抬腿的时候会有一点牵扯疼,不过也就一点,比刚刚好多了。
他走到纸盒边,慢慢俯下身去看猫。
黑白花色的小猫,像幼年期的黑猫警长,只是眼神没那么睿智,反而显得有一点呆。
他想伸手摸摸小猫咪软乎乎的脑袋,但他的手在冬季总是冰的,于是先对着手心哈了口气,才去摸了一手小猫。
小猫好像认得他。
很温顺地贴着他的手掌,连叫唤的声音都变得夹起来。
陈空青觉得心都化了,柔声回应着:“小咪。”
“蹲着腿不疼么?”徐京墨已经泡好奶回来,看到半蹲着的青年,不由皱眉。
“这个敷贴好舒服,贴上去就好多了。”陈空青又在小猫的头顶点了两下,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起身。
“这个有止痛消炎的效果,明天这个时候拿下来就好。”徐京墨手里拿着一只奶瓶。
奶瓶里装着小半瓶纯白色的奶液,男人还专业地把奶点在手背感受温度。
陈空青不由一怔。
这也太像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奶爸。
男人蹲下来,开始给小猫喂奶:“我先喂一点,这种小奶猫好像不能喂太多,容易腹泻,明天先带着去医院看看,检查完我买点小猫专喝的奶粉回来。”
小猫扑腾着小肉爪,嘴巴很有力地叼住奶嘴,急哄哄地吸吮着。
“饿急眼了。”徐京墨低着眼,唇瓣不由勾了勾。
陈空青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正在喂奶的高壮男子。
有点反差。
还有点……太专业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像个Daddy。
而且谁的家里会备有奶瓶和奶粉呢?
肯定是有小孩的家庭吧。
难不成徐医生……结婚了?
甚至都有孩子了?
可之前怎么完全没听说过?
而且,当时他们在酒吧玩游戏的时候,徐医生好像说过自己都没谈过恋爱来着。
他的脑子里被一堆问号圈满,然后鬼使神差地张了口:“徐医生……你有孩子了吗?”
第22章
此话一出,身边忽然出奇的平静。
可以说是死寂。
徐京墨:“……”
一般在一些动画片里,这种情况下就应该出现一串乌鸦叫。
除了小猫还在不谙世事地咂着小嘴,周围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陈空青舔着有些干燥的唇,觉得空气好像有点结冰。
徐京墨继续蹲在原地喂奶,一直到这小半瓶奶都喂完后才缓缓起身。
小猫应该还没喝够,“喵喵”叫几声,凶巴巴的。
只是可恶的人类并不搭理它。
徐京墨这才用一种随性的口吻道:“嗯,离异带两娃。”
“啊?”缺心眼的兔子像是当真了,睁大那对像在清水里洗涤过的眼,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徐京墨无奈地低笑:“还真信啊?”
陈空青脑袋上的发丝被揉了一下。
宽厚的掌心贴上他的头顶,只短短两秒。
是温暖的,是粗粝的。
陈空青顿了顿,浑身的毛孔像是又猛地打开了。
“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徐京墨很快收回手。
他没有想揉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
就这么揉了上去。
掌心被柔软的发丝穿过时,心脏像是发生了触电事故。
他必须得快速抽离,才不至于再做出逾矩的动作。
空气里的冰被破开,但不知为什么,又蒙上一层化不开的潮湿。
又是一声喵叫。
“喵呜!”
那层化不开的潮湿才在这时骤然消散。
陈空青自己摸了摸头顶,也不知道发型有没有变得很乱。
“因为我有奶瓶?”徐京墨晃了晃手里空掉的小奶瓶,“所以怀疑我是奶爸?”
“还有徐医生你刚刚喂奶的样子也很…专业。”青年讪讪地回答道。
徐京墨说起玩笑:“那怎么不怀疑我的副业是月嫂?”
陈空青是有在认真听这句玩笑话的,然后很严谨地道:“月嫂好像不要男的呢,不太方便吧。”
哪来的兔子这么可爱。
男人不禁又弯唇,笑了笑:“去年我姐生了孩子,我有帮忙带过,奶瓶是她落在我这的。”
“原来是这样。”陈空青点着脑袋。
徐京墨:“嗯,我是单身,一直都是。”
陈空青眨眨眼,这应该算是一句挺正常的解释。
但他有点不解这句话为什么在强调一直。
但他没时间再多想,已经很迟。
“嗯…我可能得先回去了。”青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好。”徐京墨点着头,并未多语,“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