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竟为他,和凌霄起了冲突。
而且,从来都没有过偏私。
一直大公无私地劝他分手。
真的是一个很正直又很善良的人。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欠的情太多,明天要定一家顶贵的餐厅才行!
沉默已久的听筒里终于再次传出一道男声:“好,你现在……回家了?”
徐京墨坐在昨晚陈空青睡过的客卧床前。
鼻息间融进一股很淡很淡的药香,几乎已经没有了。
要很仔细很仔细才能闻到。
但只这么一点点味道,也能抚慰他忐忑的心脏。
不知道为什么,他开不了口直接问兔子有没有分手。
如果答案是“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又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这只兔子不要再傻乎乎地被伤害。
他更担心自己会不会失控做出点什么。
譬如,把兔子绑在自己身边。
兔子会被他吓坏吧。
所以,他只这么委婉地问一句。
他知道陈空青是和凌霄一起住的,如果陈空青在家……
“对,我刚回去。”陈空青摸了摸鼻子应声。
他知道徐医生人好,如果知道他现在要去实验室凑活休息,一定又会热心地帮助他。
到时候就又麻烦人家了……
他这么想着,也就没说实话,随口回答道。
听筒里,又是一阵沉默。
静得陈空青开始怀疑是不是信号出问题了。
五秒后。
电话里才终于冒出一句:“好,那你早点休息吧。”
又是很哑的男声,听着都透出一股阴郁感,
陈空青抿住唇,想着徐医生大概是上班太累要休息,声音都累哑了。
他匆匆回应道:“好的,徐医生晚安。”
电话在下一秒被挂断。
客卧里只开了一盏光线不强的落地式台灯。
昏黄的灯光打在徐京墨的侧脸上。
仿佛这不是一盏灯。
而是一层寒霜。
良久之后,男人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卷着尼古丁的烟。
几秒钟后,扳机被扣响。
燃起的火焰熄灭,烟却没有在此刻燃起。
烟味太冲,会把最后那一点草药的气息都盖住。
算了。
不抽了。
“不抽了不抽了!再抽我就是狗。”杜颂哀嚎着自己昨晚玩游戏抽卡,抽了一晚上没一个想要的,“今天要是数据也做不出来,我是真不想活了。”
“师哥,你太吵了吧。”今天同组的老幺小周也在,对着杜颂挤眉弄眼的,眼神时不时朝着陈空青待得方向去。
陈空青正在捣鼓最后一组数据,压根没有注意实验室里其余两人在嘀咕些什么。
等他把最后一组数据输入电脑后,杜颂像是幽灵般飘到了他的身边。
陈空青不禁吓得一哆嗦:“师哥…你…有事么?”
“空青儿,那什么……我刚听说。”杜颂挠挠头,“你还好吗?”
陈空青感觉这两天,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还好么”。
这么想来,他还是有很多人关心的呢。
“我没事,师哥,真的。”
这两天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好像也是“我没事”。
“小周说早上来看到你在实验室睡的,要不你去我那儿挤两天吧,我自己租的房子,离咱们学校不远……”杜颂热心肠地提议着。
“不用,师哥,你太客气了。”陈空青摆着手,看了眼电脑前的时间,下午两点,他得赶去医院复诊了。
杜颂:“是你跟我客气什么……我那里小是小了点,但是肯定比在这舒服。”
陈空青从电脑前起身,解开身上的白大褂:“没事的,我主要是这两天期末,在实验室里睡方便赶数据和报告,过两天赶完再来师哥家蹭睡。”
青年说着,就往门口跑:“我出去一趟,师哥拜拜。”
杜颂叹了口气:“欸……这孩子。”
陈空青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医院。
距离上次来,已经有一月有余。
没有前几次那么紧张了,或者说,是有了一种底气。
一种“遵医嘱”后的底气。
他推开诊疗室的大门,缓缓走进去。
眼前依旧是那张简洁的办公桌,桌前,是身着白大褂的徐医生。
男人今天戴了一副金丝眼镜,发型也和之前有一点分别,似乎是刚修剪过,头顶略长的黑发被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深邃坚毅的眉宇,也将眼下的鼻梁骨衬托得愈发优越。
那件干净的白大褂里,搭着一件偏正式的衬衫。
“快坐吧。”徐京墨说话的同时,伸出手,抬了抬鼻梁前的镜框。
陈空青的视线也被吸引,落在那只骨节泛着异红的大手上。
有点像是磕红的。
青年走过去坐下,于此同时,男人很快便将手放下,动作迅速,就是太迅速了,显得有些反常。
是故意不想让他看见么?
陈空青不禁蹙了蹙眉心:“徐医生,你的手怎么了?”
和他一桌之隔的男人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没什么,说说你最近的病程情况吧。”
陈空青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总觉得徐医生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是前天和凌霄起冲突的时候留下的么?
所以才不告诉他?
他了解凌霄,脾气绝对谈不上好,耐心也很有限。
大概率不会甘心于单方面挨打,即使对方是长辈,可能气头上也会反击。
兔子那对温顺的眉越皱越紧。
所以,徐医生大概也受伤了。
说到底,还是为自己受的伤。
徐京墨看着眼前的兔子。
没有再穿那件很薄的黄色棉衣,而是换上了一件比较厚的长款黑色羽绒服,瘦削的身体埋在棉袄里,只露出那颗圆圆的脑袋。
兔子的脑袋很圆,可脸蛋上却没什么肉,那对好看的眉皱得紧巴巴。
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应该是在想他手上的伤吧。
男人抿唇,灰蒙蒙了一天的眼底终于在此刻散开,唇角有些压不住地扬了扬:“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陈空青才回过神来,摇着头。
他想着徐医生不和自己说,他也就不追问了,等会去吃饭的时候,他再给徐医生买些药膏擦一擦。
兔子垂着眼抿唇,全然没有看见对面的捷克狼犬已然伤心地耷拉下了耳朵。
“我最近的病情,就是有了…那种进展,徐医生你知道的。”陈空青直接翻过这茬,开始认真回答男人提出的问题,“情绪比较差的时候发生过,目前只有两次。”
徐京墨眼底的灰蒙又在凝聚。
但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还有什么是之前没有过的症状吗?”
兔子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了。”
徐京墨:“发作的时候,是弄出来就好了,还是持续的,没有疲//软//期?”
陈空青明白这并不是什么荤话,而是正常的医生问诊,徐医生还是一脸正气地问的。
但…他的耳根还是不受控得在变烫。
“嗯…很难…很难弄出来,我一般都是冲澡,冲完以后会好受一点。”
徐京墨面不改色地点着头:“冲完澡之后是就好了,还是过一会再起来?还有,吃过药之后会有效吗?”
陈空青小声回答:“冲完澡之后可能还是会反复……然后平时吃药是好受点的,但是,如果发作了,吃药也…没什么用。”
“好,那我再给你加一盒药,这个药是在你有出现//性//冲动的时候再吃,平时不需要吃。”男人说着,手指在键盘前轻敲着。
陈空青点着脑袋,右手开始抠左手指甲边的死皮:“那我是不是病情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