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只宽厚温暖的大手在此刻有些黯然地缓缓松下。
兔子那只红通通的耳垂得以解放。
几番挣扎后,陈空青终于鼓足勇气看向近在咫尺的徐京墨。
虽然徐医生喝多了,不太清醒,但他觉得自己还是要认真地回答:“当然可以……徐医生,你能陪我过年,我很高兴。”
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
能不能陪他一起过年。
兔子的心口忽而升起一阵绵软。
热乎乎的。
虽然不知道以后的年月会怎么度过。
但至少今年,他不再是一只孤零零的兔子。
徐京墨像是更醉了,靠在枕上,那双醉眼迷离着。
他有点担心徐医生没有听清。
下一瞬,男人语气散漫,像是一句醉话:“比起黑猫警长,是不是…我陪着过年好一点?”
陈空青听着,弯了弯眼睛。
肯定是一句醉话,不然徐医生怎么会和小猫比起这个来。
他想着哄一哄醉酒的人。
正欲开口。
裤管便又被毛绒绒的小猫蹭了蹭:“喵~”
这……
陈空青顿了一会儿。
权衡几秒后,兔子想小猫听不懂,就哄哄醉鬼吧。
“对……”但他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这么应合一声,有些手足无措地拿起手边都快凉掉的醒酒汤,“你快……喝一点汤吧,要冷掉了。”
他再次拿起勺子,舀上一口醒酒汤,喂到男人的唇边。
徐京墨的唇型也长的很好看,很标致。
唇峰明显,像是雕塑家一刀一刀切割而出,深邃端正。
这回,男人终于张唇开始喝汤了。
脸上的表情看着还是有些难受,兔子认真又仔细的给他喂下醒酒汤。
又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徐京墨像是要睡着了,眯着眼,喉结微滚着。
脸颊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颜色。
很好看。
陈空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好看,就是平日里一张严肃而端正,天然带着一股禁欲色彩的脸上,反差浮出一抹欲//色,很淡很淡。
却像是沾着轻羽的尾钩,很轻很轻,似有若无的擦过心口。
兔子不由滚动一周喉结:“去床上睡吧。”
徐京墨用手挡了挡吸顶灯散出的亮光:“累……”
醒酒汤好像没什么用,徐医生还是一副意识不清的样子。
“我扶你上去。”兔子很热心肠地说着,“在沙发睡不舒服的。”
徐京墨:“谢谢……”
听着这声“谢谢”,陈空青又想起之前在网上刷到过的一句话,意思大概就是酒品即人品的意思。
记得以前凌霄也会醉醺醺的回家,然后总是借着酒劲发脾气。
很不好接近。
徐医生喝醉了好像只是有点孩子气。
还是挺可爱的孩子气。
就是这个“孩子”有点太大块了。
他再次把男人扶起来的时候,那种脱力感就又盖上来。
平地还好。
真要架着这具“铁板”爬上二楼,还是很有挑战性的。
陈空青费了好大得劲,架着男人走了好几步。
真的好沉……
他担心这么扛着在楼梯上会摔倒,思来想去,他只好把“铁板”扛回了自己的卧室。
“铁板”被卸下,卸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被安置在床上的男人闭着眼,已然是一副已经不清醒了的样子。
但陈空青还是喘着粗气,解释了一句:“徐医生……床单刚换过的,你先睡在这里吧。”
嗯……好像也没必要强调,还是徐医生换的床单来着……
男人没有说话,连姿势都没有动,像是已经睡沉了。
兔子转身进了洗手间,打了碰热水出来打算给男人擦一擦脸蛋。
等他端着水出来时,床上的男人换了一个姿势。
脸埋在他睡的枕芯里,一点缝隙也不留的那种。
陈空青将水盆放在一遍:“洗个脸吧,洗个脸再睡呢。”
把脸深埋在枕芯里的男人不为所动,兔子又费了一番工夫才把醉鬼从床上翻了过来。
热毛巾浅浅拭过男人那张周正的脸,然后是脖子…手……
但他不好意思脱徐医生身上的衣服,只能让徐医生就这么凑活一下了。
出房门前,他又给徐医生盖好被子。
这才准备转身去沙发凑合一晚。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却在此时被抓住。
五指被轻轻抓住:“去哪……”
陈空青觉得这真的很像小孩,于是柔声道:“就在外面,哪里也不去。”
床上的男人闷声:“为什么……不在这儿?”
陈空青:“我…我去休息。”
徐京墨睁开一点视线:“不能和我一起……休息吗?”
陈空青:“……?”
这个话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
好像又有着很大的问题。
兔子一下哽住了。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的喉结微乎其微的动了动,随即松开兔子软软的手指。
陈空青转回一点视线。
床上的男人像是彻底睡着了,呼吸声都变得绵长。
兔子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的房门。
房门很轻很轻地合上,发出零星一点的轻响。
床上闭着眼的男人也在此时缓缓睁开眼。
算了。
不着急。
兔子胆子小,会害怕,会躲藏。
至少此刻,他躺在兔子睡过的床上。
浸着淡淡草药香气的床上,身边是一旧一新的胡萝卜抱枕。
徐京墨伸出手抚过抱枕,似乎能抚到兔子的气息。
-
陈空青是在沙发上睡的。
睡前可能是因为愧疚,还和小猫玩了好久。
又给小猫加餐了一盒罐罐。
小猫也很乖的陪在他身边,陪着他睡觉。
客厅的沙发很舒服,无论是材质还是弹性,而且空间也足够大。
他一觉睡醒后,发觉自己不知怎得,又回到了卧室的床上,身边没有徐医生。
难不成是自己梦游?
那徐医生去哪了呢?
直到他看见手机里的几条留言,才解了惑。
Lnk:【住院病人临时有突发情况,我得去医院处理一下。】
Lnk:【把床还给你。】
Lnk:【不好意思,占了你的床。】
所以是徐医生把他搬回去的么?
是抱的他吗?还是扛得?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耳垂开始发热,兔子不由伸手揉了揉。
这么一揉。
他又想起……昨晚徐医生揉自己耳垂的感觉。
很痒,也很热。
好嘛。
这会儿已经不单单是耳垂了,脸颊也开始发热。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但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就这么顿了好一会,兔子才对着屏幕开始敲字。
Azurite:【好。】
Azurite:【没关系的。】
之后,徐医生就没有再回复消息。
估计是在忙。
兔子也冷静下来,起床洗漱,简单吃了个早饭就往实验室去。
正值年节,学校里很是冷清,实验室里也只有陈空青一个人。
兔子戴着手套,将最近在研究的白芷汁涂在玻片上观察形态,就这么在这只有他一人的实验室里不知道待了多久。
午后,太阳落山的很早。
五点,天色便已然昏暗。
他这才拿起手机看消息。
几乎都是徐医生发来的。
Lnk:【吃午饭了么?】中午十二点零五分。
Lnk:【我还没有忙完。】
Lnk:【不过今晚应该不用加班。】
Lnk:【你在家么?】下午四点三十分。
Azurite:【不在诶。】
Azurite:【刚在做实验没有看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