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给十多万员工发工资,每天起床就是今天负债多少、证监会审到哪了、课程改革到什么进度了……品胜承担着上万个家庭的开销。”
这是他第一次谈论工作,之前他一直是封闭的。
沈月生拒绝无效社交、用刻薄的方式高效沟通、不近人情地严格执行标准……是因为他的责任感很重。
刻在骨血中的责任迫使他用近乎自虐型方式完成工作。
我不想他这么累,但没资格教他做事,于是换了个委婉的表达方式:“销售也有工作压力,不过我的压力跟主人比就是毛毛雨。”
“我以为自己能跑下来半马,兴致勃勃地报了比赛,比赛时好多人一起跑,我第一次长跑、实在坚持不下来、又不好意思不跑,就跑跑歇歇。跑完之后,听人说:那小伙休息了好久,最后还是跑得比我好。有人有耐力,能一直匀速跑;有人爆发强,开场就领跑。像我这种没爆发还没耐力的半吊子,在有些人的眼中居然这么厉害,我这优越感一下就上来了,于是就不停地练习长跑。”
“马拉松的终点就在那里,无论何种方式、何种心态,跑完才是最重要的。”
沈月生听出了我的话外音,反问:“明知跑下来会很累,你为什么还要找罪受?”
“现在我发现坚持跑完、要比中途休息好很多,所以我改变了跑步的方式。体能的改变导致了思维方式的改变,我觉着选择自己最合适的方式,才是最好的。”我说,“当然,找到更省力的方式后,还能保持之前的风格,也没什么不好。”
“跑步不是为了找罪受,我刚开始跑不完半马,现在能跑完全马,就说明体能有进步,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收获。”
沈月生的自尊心很强,我不能不尊重他的想法,他想怎么做,我都不会干涉。
倘若他意识到在走弯路,自发地想要改变,以后或许就不会这么累;倘若我提醒后,他还是想保持调性,以后脚下磨出来泡也只能认了。
言尽于此,最后还是要他自己抉择。
沈月生想了想,拉长音道:“这样啊……”
我点头附和,“是啊。”
沈月生摸摸我的头,眼底的雪融成溪流,溪水中的倒影是我的轮廓,“有时候,我挺喜欢你的。”
第30章 .我爱上沈月生了
沈月生说:“小时候养过一只哈士奇,养了12年,在我留学时死了。”
原来他对我好、总是哄我、逗我玩是因为把我当成了狗!
我很不开心,偏要与狗一争高下,问:“主人会抱着狗睡觉吗?”
“不。”
“那我比狗强点儿?”
沈月生淡淡道:“我不抱是因为它掉毛。”
原来总摸我的头,是为了检验我掉不掉毛啊。
看来我跟狗也没啥差别。
我很郁闷,冷着脸去洗内裤,没成想刚搓两下,水管坏了。
主阀门下的进水管爆裂,自来水喷涌而出,卫生间积水不过片刻没过脚踝,沈月生闻声而来,我说:“水凉,先别进来。”
我拧上阀门,下楼买水管,回来时见沈月生拿吃饭的碗舀卫生间漏出来的水,我立刻将他抱出来,说:“交给我就可以啦,小可爱回屋吃零食就好呢。”
网络用语,小可爱=大傻逼
没想到沈月生居然听懂了喷子的暗语,狠狠踢我一脚,差点儿给我踹趴下。
“你干活,我监工。”
沈月生抱着膀子站在卫生间外,我哈着腰,钻进洗手台下方。
T恤前襟沾到水,湿一大片,我脱掉T恤,用手摸到水管接口,用力拧旧水管。水管很紧,我扶墙借力,大臂发力带动小臂,与腕力结合,拧掉旧水管。
换上新水管后,突然发现马桶上有扳手。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问:“有扳手咋不告诉我呢?”
沈月生飘过来,微凉的手掌触碰大臂,手指沿着肌肉纹理划到胸肌,“因为我想看你拧水管啊。”
脑子里就装这点东西,能不能把曾经的高冷霸总还给我?
我拂开揩油的爪子,商量道:“刚干完活,让我歇会儿行吗?”
沈月生手掌放在我的肩膀,轻轻按压肩颈,力度比起按摩更像是在调情。
我不敢承情,火速站起,沈月生说:“你做销售真不如去做修理工了。”
做销售签不到单,做力工、农民工、修理工能签到单还能赚到包养费。
行吧,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榨汁机用什么方式榨汁,完全随心情。心情不好,就简单粗暴,直接将东西放进去;心情一般,就稍微柔和点儿,去掉果皮好好清洗;心情很好,才会打开盖子,诱惑果肉自己进去。
沈月生坐到洗手台上,拉着我的手伸进他的睡衣,眼神有些无辜,“我的身体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显然榨汁机现在心情很好,想要诱敌深入。
行吧,总比暴力榨汁要好。
我叹了口气,配合着往下演,“那我先帮你检查一下。”
“嗯。”
“你的胸壁有些薄,会对心脏功能有影响,要规律作息,不能经常熬夜做运动。”
“嗯,我以后白天做运动。”
我:“……”
“你的肚皮太薄,以后要多吃点儿饭。”
“嗯,你再往下检查检查。”
我进入角色,严肃道:“你这里过于僵硬,需要修理一下。”
爆裂的水管横在瓷砖,水管工踩在水中,将身体有问题的雇主按在洗手台,狠狠修理。
公寓陆续有新户入住,周边配套设施日趋完善,楼下新开个大型超市,停车场不再空旷,傍晚散步的人越来越多,渺无人烟的开发区逐渐热闹起来。
最近总是能听到楼上装修的声音,我说:“这屋隔音不好,小点儿声叫。”
沈月生就是叛逆,越是不让叫,就偏要叫得全楼都知道。
我将他胳膊反剪至身后,用一只手抓着两个手腕,迫使他上半身后仰,另外一只手捂着他的嘴。
破碎的声音混合着哭腔,凌乱的发恣意飞扬。
“你的身体有很大问题,总是不受控制发出奇怪的声音,需要好好修理。”
“呜呜呜(wǔ)”
“什么,你问要多久?半小时,行吗?”
“呜呜(wú)”
“那45分钟,行吗?”
“呜呜(wú)”
“一小时行吗?真不能再多了,水管工的命也是命啊。”
“呜”
我勤勤恳恳干活,但没想到他居然舔我的手掌。
晕,怎么能骚成这样!
细细密密的电流通过手掌向上,我顾不上捂他的嘴,双手掐着他的腰。
没了桎梏,他没完没了地浪叫。
不过片刻,地上的水又多了。
我探手向前,松了口气。
还好他也结束了,不然肯定要揍我,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公寓阳台太小,超过两条床单就晾不开,我将没地方晾的床单折叠,用两个椅子架着。
沈月生说:“弄个大点儿的阳台也行。”
我试图劝阻,“封阳台得砸墙,这公寓没啥装修的必要吧。”
“是没必要。”
独断专行的倔脾气能采纳我的意见,让我非常欣慰,但看沈月生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什么,我怕再被榨汁,立刻套上防晒服,裹得严严实实。
晚上,沈月生接了个电话,对方好像问他,要不要买房子。
“富海澜湾小户型也就300万,他跟房东将房价撺掇到350万,出50万的首付,让你还300万的贷款,事成之后,房东再给他返45万,一场交易,他赚得盆满钵满,你赔得血本无归。”
“房产中介说那房子便宜你就信啊?他们都是一伙儿的,销售就没好人。”
“小芳,听哥一句劝,那男的人品有问题,你们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