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客户要有度,太硬了谈不拢合作,太软了对方会觉着我好欺负。
我说:“华总知道我是gay,还找陪酒女,我看他是不想要工程款了!”
路鹏打哈哈,“今儿个是我疏忽,老弟回家好好休息,周一上班来签合同。”
都是场面人,没必要掏心掏肺,既然他能用我吊着秃头,那我也能用沈月生吊着他。
沈月生第一次约我,我看不惯、信誓旦旦说“脱光了也不会碰你”,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得可笑。
维稳客户关系有很多种方法,做人留一线,就算看不惯、也没必要撕破脸。
*
四月初,签单升级,季度毛利35万,底薪提成加奖金税后到手的能有15万,比干中小一年赚得还多。
陈夕季度工资保守预估25万,林奕然应该是他的1.5-2倍,我现在的业绩,在KA(52)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扔掉去年买的反季羽绒服,买了新款大衣奖励自己。
以前总想着赚钱攒钱,现在抽烟喝酒、贷款买车,青春不就是用来挥霍的么,委屈自己不如活在当下。
这一年,合作最稳定的客户就是天籁,每到春招秋招都会贡献毛利。
老板能稳定合作,线人功不可没。
初次签单时,林奕然随口说了句“有空一起吃饭”,孙琼音当了真,隔三差五约我。之前伺候金主,年前招待老板,现在有时间,于情于理都该请她吃顿饭。
清明节后,我请孙琼音吃海鲜自助。
孙琼音问:“赵经理咋又换车了?”
“别叫经理,叫哥就成。”我坦诚道,“之前开的车,是为了撑场面管朋友借的,哥本来就没啥钱。”
孙琼音扒了只虎虾,扔进我的餐盘,意有所指,“找对象又不是看对方有多少钱。”
通常乙方请甲方会选择私密性好一些的餐馆,我请她自助就是因为知道她什么心思。
开场以兄妹相称,没成想被打直球,我佯装听不懂,没动餐盘里的虾,起身去夹大闸蟹。
回到餐桌时,孙琼音说:“都快30的人了,咋还扭捏上了?行不行就一句话的事儿,你……”
我说:“不行。”
“就算真不行,也不至于拒绝得这么干脆吧。”孙琼音面露苦色,“你这样会让我觉着自己很贱。”
我知道斩钉截铁地拒绝女生不太礼貌,但总好过吊着她、让她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不起。”我说,“你是好人。”
孙穷音像是被我气的,冷笑一声,问:“我差哪了?”
她常年跳舞、身材好,背着LV包包、家庭状况应该也不差,30来岁正是男婚女嫁的年纪,可我就是无法接受。
我说:“你哪都不差,问题在我。”
孙琼音追问:“你有什么问题?”
沈月生在我的心底放了把火,烈火烧毁了我的心脏,没了心脏,我没有再爱人的能力。
没有爱情,就不要开始,不能再重蹈覆辙。
“我与客户没有感情、只有利益。”我说,“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爱上客户。”
第44章 .“去找他吧。”
升学季,考生忙,学校忙,我为学校提供招生策划、也跟着一起忙。
今夜月色很美,月亮很圆,我拍了张照片,发给文件传输助手。
掏出绑着中国结的车钥匙,放在手中盘了盘,鲜红的穗子早已被盘成深红。
我们没有合照,外人都不知道那段过往,只有中国结让我确定,一切都不是臆想。
老房子卖了30万,25万还了新房商业贷,我妈留了5万应急款,没再提让我娶媳妇。
之前我完全没有抗风险能力,现在我家有5万存款,房贷用公积金慢慢还、车贷下季度发工资就能结清,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校长们白天忙招生、忙教务,下班才有时间与我谈,这就导致近期我经常半夜回家,我妈总搬小马扎在门口等,我回来就抻着脖子往外瞅。
“别瞅了,开的还是大狗,车里没别人。”我扶起我妈,开门进屋,“楼道里有苍蝇,别总在这坐着。”
我妈看着我,欲言又止。
“放心吧,你儿子不会再去干违法乱纪的活儿。”
“妈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知道您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去谈客户了,最近忙得要死,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我妈问:“为啥?”
上岁数的人天天在家闲着没事儿就爱多想,我把话摊开了说:“过年时,我二姨夫说给我二姨买包、买护肤品,实际上背地里经常打她。我觉着他俩这么过、还不如趁早离了。我不想要虚假的平和,无法接受与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我妈说:“找个你爱的就可以了啊。”
“妈,您就甭替我操心了。”我说,“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爱情。”
分开快一年,我越来越理解沈月生。
青春懵懂,经历了不完美的恋爱,不再相信爱情,之后遇到合适的人,想开展新的恋情,却给不出爱。
我被沈月生同化,但不如他洒脱,就算以后身体恢复正常,也不会为了解决生理需求约人。
趴在宽敞的大床,看着高高的棚顶,光影陆离的场景在脑中闪过。
沈月生还好吗,真的会约滑雪教练吗?他们会像我跟他骂顾铮一样、也在床上骂我吗?
我经常会模仿沈月生的动作、表情、语气,他就像一直在我的大脑中生活、从未离开。
提起我,沈月生一定是用轻飘飘的语气,不留半点儿情面,“他就是条又怂又贱的哈巴狗,穷且没品,认不清自己的定位、还总是要我哄……”
想到他那不屑的语气、想到他和别人在床上、想到他对别人展露柔软……胃液翻涌。
不能再想了。
我吞下褪黑素,蒙上眼罩,逼自己睡觉。
脑袋里的沈月生全变成小羊,数到100多只,逐渐丧失意识。
真好,又熬过一天。
早晨闹钟响,我起床洗漱,正准备上班,发现车钥匙上的中国结换了。
“妈,我原来的中国结呢?”
“昨天赶集,正好看到卖中国结的,妈寻思你戴的那个旧了,就买了俩。”我妈举起钥匙,颇有炫耀的意味,“咱俩一人一个。”
早晨时间紧,没工夫听她讲故事,我问:“我原来的中国结哪去了?”
“有新的、旧的还留着干嘛。”
我翻垃圾桶,“扔哪了?”
“早上下楼买菜顺道扔垃圾……”
我立刻往楼下冲,捡破烂的老头正在翻垃圾桶,20度左右的天气,桶里垃圾瓯了一夜,味道刺鼻。
老头说:“这桶是我的。”
我不理他,继续翻垃圾,老头赶不走我,只能加快速度翻。
我俩翻了5分钟,没发现中国结,我将翻到的纸壳箱给他,问:“有看到中国结吗?”
“这桶没有。”老头说,“什么时候扔的?”
“大概早晨七点多。”
老头说:“垃圾车每天七点半来收垃圾,之前扔的都被收走了。”
我想去找垃圾车,刚点火又熄了。
半小时,垃圾车可能已经到达垃圾场,在垃圾堆里翻中国结无异于大海捞针。
丢了就是丢了,要接受现实,别做无用功。
我们无名无分,就连唯一能证明这段关系的中国结也丢了,或许这就是命吧。
早晨晚出门10分钟,路上就要堵半小时,现在去公司肯定会迟到,请天年假算了。
我上楼,脱掉满是馊味儿的衣物,冲了个澡,出浴室时见我妈正在搓外套。
“妈,用洗衣机甩两下就行。”
“白衬衫机洗不干净。”我妈语气有些无措,“川儿啊,妈不知道……”
“没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