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泱南这次没有拦他,小孩跑得很快,本来就穿得多,圆滚滚的身体很快就消失在逐渐变大的雪里。
纪思榆主动牵起纪泱南的手,仰着脸说:“小雀陪我,我跟他分了面包吃。”
小孩的眼尾的潮湿太明显,纪泱南弯腰抱起他,纪思榆就搂着他脖子,把脸埋在他肩膀里,Alpha离开时的慌乱不安此刻落了地,他闷闷地问:“爸爸,我们要走了吗?”
纪泱南的身上有一股陌生的味道,纪思榆嗅着鼻子闻,软软的鼻头擦过纪泱南的脖颈,他疑惑道:“爸爸?”
雪花落满纪泱南另一侧肩头,Alpha不停向前走,纪思榆贴着他说:“爸爸身上有味道。”
纪泱南愣住了,垂眼问他:“什么味道?”
“唔......”纪思榆很认真地思考。
天气不好的时候,阁楼就没有太阳,他每隔一段时间去阁楼就会闻到这种气味,当他打开窗在那里呆一下午味道就会慢慢消散。
纪泱南嗓音暗哑,他脚步变慢了些,问纪思榆:“是霉味吗?”
“不是。”
纪思榆摇摇头,它不难闻,只是闻了心里会有一点难过。
“是孤单的味道。”
更小一点的时候他能在纪泱南身上闻见好闻的气味,每当他感到不安跟委屈,Alpha身上的味道都能让他安心,然而近两年这种气味几乎在Alpha身上消失了,他没有办法再凭借气味来辨别爸爸。
他用手指摸摸纪泱南的眼睛,“湿湿的。”
爸爸哭过这件事钻进他心里,他把纪泱南搂紧,想要讨他开心一点,“小雀说要堆很大很大的雪人送给他妈妈,爸爸,我也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给你。”
Alpha的手掌从他后脑抚摸至后背,他突然有点想哭,他想告诉爸爸,他很乖也很听话,能不能不回家呢?能不能一直跟着爸爸呢?
他趴在纪泱南肩上睡觉,梦里有张床,Alpha喂他吃药,他乖乖照做,等醒来时,他又躺在了早上离开的那间旅馆,身下是柔软的床单,房里没开灯,他只依稀看见坐在沙发上的Alpha。
“爸爸。”
“思榆。”
“我在。”纪思榆从床上下来,他摸着黑穿鞋要去开灯,纪泱南却拦住他,“不用开,帮我把桌上的酒拿给我。”
“好。”
就几步路的距离,他走得不慢,铁制的酒罐表面冰凉,寒意像条蛇往他身体里钻,他两手捧着转身给纪泱南,但是Alpha过了很久都没有接。
耳边是沉闷的呼吸,纪思榆眼睛一酸,直接摸索着把酒塞到纪泱南手里,Alpha的手又冷又僵,像他堆雪人时摸到的石头。
纪思榆忍着眼泪喊他:“爸爸。”
“思榆。”
“嗯。”纪思榆就站在他身边不动。
Alpha仰靠在沙发上,两手垂在身侧,寂静的房间里说话都有回声。
“你知道妈妈叫什么名字?”纪泱南问。
“知道,叫白榆。”
闻不到味道之后,纪思榆能从Alpha说话的语气来判断他的情绪,比如现在的纪泱南很想念妈妈,所以他问:“妈妈是不是跟小雀的妈妈长得很像?”
纪泱南笑了声,“你见过他,你觉得像不像?”
纪思榆不太好回答,因为他只见过妈妈小时候的照片,长大的样子他不知道。
“思榆。”
“嗯。”
今天的纪泱南叫了他很多遍名字,Alpha叫一声他应一声,没一次遗漏,声音里包含的东西其实纪思榆也懂得不透彻,但是能从Alpha不断变化的语气里感受到,爸爸好像是开心的,说好像是因为不确定,开心跟悲伤似乎并不能同时存在。
“他还活着。”
“还不错。”
“总比死了好。”
纪思榆脑袋有点晕,他的烧估计还没有彻底退下去,站了很久,手也很酸,但他一直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发里传来窸窣窸窣的声响。
金属碰撞的声音让纪思榆不安的心一下子落地,纪泱南打开罐子,酒精浸润喉管的吞咽声在房里无比清晰,纪思榆悄悄把掉下的眼泪抹掉。
“回去躺着,不冷吗?一会儿起来吃东西。”
“好。”纪思榆趴在床上,从黑暗里描摹纪泱南的身影:“爸爸也要多休息。”
......
“妈妈,我堆的雪人大不大?”
夜里写过字之后,安年叫小雀去睡觉,他躺在床上依旧没什么睡意,想要从安年那里得到一些夸奖,但安年今天没有如他的意,捏着他鼻子说:“你今天捡树枝花的时间太久了,都过了吃饭时间才回来,我很担心你。”
小雀一下子就愧疚了,开始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我......我忘了时间。”
安年哪里会真的跟他计较,把被子给他盖好,叮嘱道:“下次要注意,不是不让你玩,下大雪的话回不来怎么办?”
“以后不会了。”
“睡吧。”
安年准备要走,小雀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拉住他,“妈妈。”
安年又坐回来,“怎么了?”
回来的时候因为心虚没怎么注意,这会儿离得近小雀才看见安年的嘴,他问:“你的嘴巴怎么红红的,破掉了。”
安年肉眼可见得僵硬,随即解释道:“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
小雀连忙从被子里爬出来,然后在安年还没反应过来时捧着他脸小心地开始吹气,安年被他这套动作逗笑了。
“我没事。”
小雀一本正经地说:“明天就好了。”
他打架受伤的时候妈妈就这样说,现在也轮到他安慰妈妈了,他坐在床上依旧拉着安年的手不让他走,扭扭捏捏地说:“还有件事。”
安年耐心听他说,“上次那个Alpha,他说......他说他说让我跟你说对不起。”
安年一愣,不用问也猜到小雀说的是谁。
“什么时候?”
小雀更不擅长撒谎,但他也不能直接说今天去找Alpha了,便又随便找了个借口。
“就今天,我在路上碰到他了,他、他就这么跟我说的。”
其实他到现在气还没消,Alpha莫名其妙摁着他肩膀然后问他很奇怪的问题,弄得他很痛,还抛下他跟那个小孩跑了。
真的很讨厌。
但是一码归一码,答应人家的事还是要做到,不过他在心底发誓,这绝对是他撒的最后一个谎了。
“他让你,跟我道歉?”安年柔声问。
“嗯。”
小雀重新钻回被子里,在床上拱来拱去裹成毛毛虫,“妈妈,他是个很奇怪的人。”
安年攥起掌心,问:“哪里奇怪?”
小雀说不上来,“就是奇怪,哪里都奇怪。”
时间不早了,安年让他早点睡,“晚安。”
小雀闭上眼睛,“晚安妈妈。”
外面又在下大雪,呼啸的风吹打着老旧沉重的木门,安年在洗漱间洗脸,起身时晕了下,腿也站不稳,从吃过晚饭起,他就浑身不舒服,他这里只有一块残破的镜子,镜子里面是自己瘦削潮红的脸,房间里是小雀沉稳的呼吸声,他穿上衣服,在睡觉前重新给自己腺体贴上了胶带。
他很晚才睡,脑子里很乱,也出了点汗,他把外面一层衣服脱掉,只留了件单薄透明的贴身衣物,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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