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这里更冷,很快的。”
他说话语气很轻,像是在商量,眼睛里掺着让Omega陌生的柔和,漆黑的瞳孔亮晶晶的,说:“就在前面。”他伸手指了指,教堂敞着半扇铁门,隐在冬天光秃秃的树枝下,显得很阴森,“我走过去就行,在里面等你们,先把车子修好。”
Omega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面颊都快僵硬,只能说:“那我跟您一块去。”
白榆的指甲不停在口袋里扣着自己指腹的皮肉,最后说道:“好。”
Omega跟着他向前走,还不忘回头叮嘱Alpha士兵,“赶紧修好。”
教堂里空无一人,Omega跟在白榆身后都能听见走路的回声,今天天气不好,整个教堂都是灰色的,尤其是正前方的巨大十字架,就是块阴沉沉的铁,看一眼就仿佛砸得人喘不过来气。
白榆今天坐在最前排,屁股底下的椅子落了层灰,他掸都没掸就坐,Omega显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强忍着站在白榆身边,她其实不理解白榆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来教堂,就为了做祷告吗?
修车的士兵没有动静,只偶尔听见几声喇叭声,刺激着耳膜,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白榆突然开口道:“我有点不舒服。”
Omega连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白榆本就瘦的可怜,一皱眉身子都在抖,修长的指尖像是一根根焚过的玉石,攥住胸口的衣领,说:“可能刚刚风吹多了,有点头疼。”
“不会是感冒了?”Omega半扶起他,懊恼道:“我就说不该出来。”
“我休息会儿。”
“您等下,我去看看车子好没有,不在这儿呆了。”
她转身就走,白榆被空气里的尘埃呛得咳了几声,苍白的脸颊隐隐透出一股病态的红,他在Omega离开教堂之后起身,扶着一排排座椅的边缘走出去,在铁门后藏着半边身子,远远望着Omega跟士兵说了几句话,然后又不断朝他这边看,白榆连忙躲起来,过了几分钟又探出脑袋。
他又把妈妈送他的无事牌从衣服里掏出来,眼睛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士兵跟Omega,无事牌被他紧紧抓在手里,他不断祈祷,最后眼看着士兵领着Omega朝车子一旁的街道走去。
为了不耽误时间,白榆只等了两分钟便跑过去,他打开后备箱,拿走了还剩一大半的汽油。
教堂的门被他关上,原本挂在上面的锁不翼而飞,此刻只留了一条合不上的缝,他关上了教堂所有的窗户,沿着四周撒上汽油,做完这一切他的心跳得很快,完全抑制不住,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他站在十字架前,手里的汽油还剩一小半,他全都倒在了面前的地上,随后把白色的桶扔在了座椅下。
另一只手里是他从阁楼带出来的火折子,一直是他用来点煤油灯的,鼻尖的汽油味冲得他止不住干呕,他看见了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跟浮絮。
火焰在手中燃起,白榆喘着粗气算好了从这里到教堂后门的距离,当初时春为了躲避责罚带他走过,很快的,不需要花太长时间,包括教堂后面的防空洞也不远。
周遭安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白榆的手颤抖到痉挛,尽管他做足了准备还是免不了紧张,就在他准备把火种朝地上扔下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抓住他的手,那瞬间心脏都停止了。
“你做什么?”
白榆半张着嘴看向眼前皮肤偏黑的男人,“你......”
是他。
男人疑惑地盯着白榆,鼻尖充斥着汽油味,他死死攥着白榆不放,瞪着眼睛道:“你想放火?为什么?你想干嘛?”
“放开我。”白榆没时间跟他解释,一边挣扎一边说:“你离开这里。”
“我为什么要离开?”男人想从他手里把火抢过来,白榆不肯,两人几乎扭打在一起,白榆力气没他大,还顾及着肚子,他听着男人说:“你是不是见过里克,你告诉我他在哪?”
“我不知道!”
“那你给我钱!”他反扣住白榆的手腕,火光差点烧到他的衣服,“我看到有人送你,是军区的车子,你有办法的吧,你带我一起走。”
他像疯了样,完全听不进任何话,白榆以为自己快要骨折,被折弯的地方痛到无知觉,“我没有办法,你松开我。”
火折子掉落在地,刹那间火光燃起,白榆咬着牙要推开他但男人直接扣住了他的喉咙。
火很快烧到了两边木质的桌子,一团团黑烟在密闭的空间里冒出来,怪味刺鼻,被人桎梏住的白榆几乎被浓烟熏得眼睛都看不见。
“操!”男人还是没有放过他,想拖着他走,然而火势比白榆想象中蔓延得要快很多,浓烟滚滚,白榆奋力推开男人,喉间被烟雾入侵,他开始剧烈咳嗽,喊道:“别碰我!”
他捂住口鼻要往后门跑,男人从后面拉住他,“你给我钱!”
疯子,这完全就是个疯子。
不能再多呆了,理智告诉白榆,再待下去谁也跑不掉。
纠缠扭打之际,男人撞上了身后的十字架,白榆趁机逃走,男人却在烟雾弥漫的火光中看到了他垂挂在胸前的无事牌。
“这个给我。”
白榆狠狠推开他,男人继续缠上来揪住他头发,接着直接从他脖子上把无事牌夺走,红线直接从打结的地方断开。
“还给我!”
男人疯癫地笑,看白榆这么宝贝这东西,更加肯定这无事牌值钱,他将白榆往火里推,准备自己逃跑,谁知白榆死死抓住十字架的边缘不松手,上面滚烫,烧着白榆的掌心,浓烟快要将俩人熏晕厥。
教堂的温度高到灼伤人的皮肤,白榆从后面拉住男人的领口,用尽浑身的力气将他往后拽,火烧到了十字架底部,男人没有防备地被他猛推,火光一下子将他吞噬,白榆眼睁睁看着他被倒下的十字架重重压在地上,发出惨烈的嚎叫。
“救我!救我!”
他很快被烧着了,拼命地挥动着双手,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想把白榆也拽下去。
浓烟入侵了白榆的四肢百骸,他身上厚重的衣服都开始融化,他一步步向后退,看着男人的脸都被火焰吞噬,他抖着嘴唇说:“对不起……对不起……”
……
“这车子要是今天修不好,就只能走回去。”
Omega两手握在一起,跟士兵并排走着,心底还在后悔,“就不该出来,我还是带白先生先回去。”
她被一股刺鼻的焚烧气味钉在原地,呆愣地看见了前方从教堂上空冒出的滚滚黑烟,接着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爆裂声,空气中弥漫着碎裂的残片跟火光,她麻木地站着不动,感到脚下的地面都裂开了个口子,她许久才拔腿向前跑。
她被面前冲天的火焰吓住了,喉咙里嘶哑地发不出声。
整个教堂被烈火包围,原本漆黑阴冷的地方此刻正在被焚烧,她连踏进一步都难,眼睛里都是被烟雾熏过的痕迹,不知觉间冒出了泪。
“不、不……”她尖叫着:“救人,快去救人!”
士兵手忙脚乱地扭头去找人救火,然而火势滔天,狂风刮过的教堂焰火已经蔓延到后面的树林。
她揪着头发绝望地呢喃:“完了,完了……”
……
敌军从岛城撤退,但战争并没有结束,短暂的胜利振奋了联盟的军心,纪泱南获得了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次休息。
在回去之前,他从队伍的上将嘴里得知了纪廷望的消息,他已经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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