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啊……什么,房子……”她的朋友一直安慰她,“我只是现在还不能要他……”
李存优多看几眼,阿姨拉着他走不让他再看了。
“存优,不要才是对的,你没做好准备。”阿姨说,“人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爱惜自己,你想要这些换前程,你会后悔。人,是不该出卖自己的。”
李存优说知道了,但他没懂,就最后一句来说,他卖了太多。
手机再打开,里面都是二少的电话和短信。
吴砚柏说让他晚上来港口吧,他们一起走。
这叫私奔。
你哪里去了?你再不理我真的发火了。
……
李存优,我恨你一辈子。
……
你来好不好,我求求你,我们一起走。
……
这样那样很多条,李存优都读了,不知道怎么回复。
阿姨在边上看了,问他是不是孩子另一个爸爸,是不是很爱你。
问来问去,李存优也不明白爱不爱的。但他读短信的时候有点难过,想着平时二少都是给他发语音,这回却发的都是短信。要是语音,他还能听一听,想一想。
因为以后他应该不会再见到二少了。
不要走上歪路,这是李存优在成年后才学到的,可是已经太晚了。那条虽然艰难但更有底气的路在另一个方向,他和吴砚柏也在短暂相交后来到了分叉口,多么不容易地尝试那条路也都是越走越远了。李存优假如从小坚持学习,应该也不会考上和二少一样的大学,但只要是大学生,听来就和艺术家有更多交集些。
在阿姨的帮助下,他把那个孩子埋在了附近最高的一颗槐树下,连着玉蝉也放进去了。
成人夜校上不明白,李存优总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觉。
因为晚上总是疼得睡不着,醒来胸口痛,睡衣前襟湿透了,硬硬抵着布料。下腹还在绞痛,像有只手抓住了里面一下下用力拧。他翻身起来,床单也湿透了,要用冷水洗。
李存优去看镜子,二少非常喜欢抱他到镜子前。
他脱掉睡衣,看着腰腹终于瘪下去了,那本来也是不该出现的曲线。他盯着自己发愣,侧过身,后腰上的纹身还在,手指摸上去却觉得陌生。腿间的红线不断下落,在白地砖上积了一小滩。
他如果有机会读书,好好读书,或许真能看懂吴砚柏笔下的艺术与孤独,或许会拥有拒绝的底气与选择的权利。只是人生走过的路很难再折返,李存优不够自爱,最后身体与未来都无法掌控,留下的惊惧远比当时一时的困苦更加漫长。
但李存优只能短暂思考这么一会儿,很快便走神,目光飘向窗外的树。他在成人夜校也是差生。
年轻的他又在回味爱情,想那是不是爱情。
他只看了两眼就埋掉的女儿虽已有人型,但仍十分丑陋,小孩好像就是这样。这让李存优很好奇,如果她真的长大该是什么样。
会很漂亮吗?听说在父母相爱时生下的小孩会漂亮。
如果女儿长大了很漂亮,那李存优就知道他爱吴砚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