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桐妈妈和舅舅早做了背调,把节目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了,他们知道尺绫是个小可怜,特意过来安慰解围:
“没事没事。平安就好,大家都是平安就好。”
“饿不饿,等会出去后,我替陈桐请大家吃一顿,感谢各位这十几日的关照了!”
当这件事准备圆过去,皆大欢喜之时。尺绫侧侧身,身旁迎来一个腰杆笔直,身穿正装,眉骨微微突起,五官分明的长官。
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是个正直可靠的人士,让人止不住信任。
众人定眼,以为他是前来慰问,纷纷仰慕:“谢谢长官,多亏你们……”
话还没说完,长官站定在尺绫身旁,细声关心:
“你哥没空。托我来看你。”
尺绫嚼着棒棒糖,没有闲空说话,满口糖浆。
司徒辅见状,掏掏口袋,拿出一堆糖似的东西,交到尺绫手上。
尺绫收下,立马就拆开,是巧克力,混着棒棒糖吃。
“没事吧。”
尺绫吃得高兴:“还行。”
收到这两个字,司徒辅似乎完成了任务,他垂眼注视尺绫,身旁突然来一个人低眉弯腰:“司队,请到这边来,我们一起去拍个照。”
尺绫留下在原地,他没太在意身旁人的离开,一直舔棒棒糖。楚文斌和陈桐都看得有点呆,尺绫才想起他们:“你们要吗?”
他们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了。”
两人皆被那正装上,银光闪闪的徽章吸引,不由得揣摩长官和尺绫的关系。情不自禁对这小伙伴产生一缕敬佩疏离。
雨停过后,效率明显高涨。中午来的救援,下午路就通了。原来昨日救援队们,已经将前半段滑坡给清理,一直在孜孜不倦实施救援。
只可惜,今天出县城是不可能的了。三人没收拾东西,也没告别,只得再滞留一晚。
他们跟随前来的家长,也陪同孩子感受农村艰辛。陈桐跟着妈妈和舅舅,搬到节目组那边的空房睡,楚文斌妈妈也找了个地方歇息。
陈桐做了一天饭,楚文斌也做了一天饭,是时候该轮到尺绫了。
两人不忍心让尺绫在灶台前做饭,看着他们和家人的舐犊之情。只好一起帮忙,节目组也赶紧拍摄,充满温馨。
楚文斌父母是乡下出身,没少干农活,见到地里的菜,只觉得无比亲切,亲自下地采摘,动作娴熟。
楚文斌也跟上去,让他妈看看这十几天的锻炼,他妈看着儿子动作,责怪嘟囔:“哎哟喂,你把菜都掰断了,哪有这样摘的,真是白变形了。”
虽然是责怪的语句,但话语间无不充满溺爱和自豪。
陈桐家里自小锦衣玉食,两代都没吃过苦。他妈妈坐在椅子上看洗米的儿子,只觉得欣慰感动,儿子长大能干,英俊潇洒。
尺绫吃完棒棒糖,就开始吃巧克力,连续好几颗,也没帮忙干活。
一顿饭做好,大家同桌共食。家长们下筷子,吃得叫感动高兴。
楚文斌妈妈:“我儿子摘的菜就是好吃,真是长得懂事了,哎呀,有点感动。从小就爱干活,”
陈桐妈妈:“我儿子炒的菜色泽也太好看了,这卖相,快赶上家里保姆的了。”
尺绫埋头吃饭,一个人快把桌上半盘菜给干完了。吃完青菜他又转头去吃蒜薹,吃完蒜薹他又去吃冬瓜。大家夸赞得有多美,尺绫就吃得有多狂。
吃完饭,为了慰劳辛勤做饭的孩子,家长一致决定由她们来洗碗。
天黑了,三个城市小伙伴坐在小椅子上,面对饭桌,不由得想到告别。
陈桐和楚文斌以为今早那个正装长官,不说陪伴,至少会特意前来看尺绫一眼。结果一晚上都没有。
他们怕尺绫一个人太寂寞,触景伤情,但尺绫面色一如既往,压根看不出多少难过。
楚文斌拿到充电宝,给设备插上,抱着平板来到尺绫身边,点开之前缓存,还没看完的选秀节目,主动关心:“尺绫,你陪我看吧。”
尺绫吃着快烂掉的水果,弯腰欠身,陪楚文斌看选秀节目。
“我喜欢这个。”
“哈哈哈哈他唱得真难听。”
尺绫吃光一个苹果,又吃第二个桃,听里面的音乐。
看到一半,楚文斌哈哈大笑后,陷入犹豫。他还是挺想知道今早那个人是谁,但最终他忍住没问出口。
当天晚上,临近分别,他们没说太多话,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各自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救援行动业已完成,除了清理坍塌房屋,修理水电,其他都准备撤场了。
村民们仍旧是出来围观,目送这群共渡十多天的城里人。
经历灾难后,当初三人带回来黄家的米面油粮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一朝回到解放前,什么都没有了。
陈楚二人的家长,也很通人情世故,在出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刻,特意叫来两位老人家。
她们都提早准备好红包,往老人家手里塞钱。
家长们都很清楚,经此一别,孩子们大概不会和这片土地再有交集,提早恩至义尽,断干净也挺好。
只有尺绫一个人拖着行李,没有任何表示,当然,他也没有家长。
村里人讨论,这些个城里家长,到底给黄家留下多少好处。到底是那个珠圆玉润的给得多,还是那个苗条温婉的给得多。
忽地,一辆货车轰轰从村口开进来。
大伙以为又是运来什么新物资,紧盯着好一阵儿,只见货车停在黄家门口,挡住马上要离开的众人去路。
“这个是……?”
司机下车,见群人之中,唯一记得熟悉的长发少年,赶忙上前去,逮住尺绫:“先生,你之前订的家具和电视到货了,请问要搬到哪家门口?”
这是三人回村前,尺绫在家具店花掉的几千块,还有一部最新潮的大米智能电视。本来约定好过两天送到,没曾想这雨一下,就把路堵死六天。
路一通,他们就载着电视家具过来了,还挺准时的。
村里人纷纷看着司机打开货箱,随车的搬运工搬下来第一件木椅子,就止不住惊叹,居然是全新实木椅。
搬运工搬下第二张椅子,村里人纷纷止不住羡慕,这已经是第二件,应该差不多没了吧
第二张椅子搬进去落地后,搬运工和司机一起,搬下一张木沙发。村民们看得更是心口滴血,这木沙发真不便宜啊!两米啊,看料子做工也不便宜!
陈桐皱眉,明明记得当初定的时候,是三张木椅子,怎么现在变木沙发了。司机解释:“哦哦,前几天有位先生打电话来,把一张木椅换这张木沙发,已经完付款了。名字好像留的是,尺先生,说什么权当心意……”
这木沙发着实不便宜,至少要两千打底。楚文斌陈桐排除尺绫发电报到家具店换木沙发的可能性,只想到一个人,就是尺绫那如沐春风的哥哥——尺言。
“这木沙发都能当传家宝了。”
“我看像是黄花梨啊。”
“真大方。”
搬完木沙发后,村民以为就这样结束,没想到搬运工搬出黄家的小破桌,从车上搬下来一张新木桌,成色漂亮得不要不要。
围观的人心在滴血啊,哇哇滴血,咬着嘴唇不敢看,要是他们的嫉妒能化成呐喊,想必黄家屋头,早飘荡满尖叫声。
“没了吧,总该没了吧。”
搬运工满身大汗,抹抹额头喝一口水,从车上搬下来一个新马桶,帮忙安装好。
黄家正式进入现代化,来拍了个节目,简直像家居改造,还他们一套新软装。这下年老的爷爷奶奶总算能没那么辛苦,潜在的危险也大大减少。
“哼,我才不羡慕,我家有两个马桶。”一个村民特意说。
“马桶没有蹲厕好,呵呵,浪费水得很。”另一个村民得不到就诋毁,强忍满眼通红血丝,“小孩子家家就是不会算账,只会买这种东西。”
好半晌,搬运工干完活,终于搬运最脆弱的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