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么一个孤儿,攀上个有权有势的官家子弟,背景就算是有了。
尺绫没回话,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他玩弄着那根草,指尖旋转,白皙与草色在镜头下融合,只剩宁静。
【这不是咸鱼,是受气包,气死我了】
【尺绫还挺能忍的,是我,我也得骂上两句】
【感觉他有点自卑……这是能说的吗?】
【两个都是好孩子啊,尺绫性格很好啊,为什么还要来变形】
此刻,一部手机的屏幕里弹出几条这样的弹幕,清晰度不高的直播画面卡顿放出。第三位主人公陈桐正坐在开往小石村的车上,细细打量这几帧画面。
尺绫?
有意思。
节目组在一旁,递麦询问:“看到直播里面的小伙伴,你感觉怎么样?”
陈桐收起吃一半的酒心巧克力,唇齿间留着白兰地余香,露出神秘,透着一点狡黠的浅笑:“他们看上去人很好。”
“我很期待交朋友。”
-
尺绫和楚文斌背柴火下山,远远见到山脚下熟悉的屋子,飘起一缕青烟。爷爷奶奶已经在准备午饭。
而再凑近一点,两人走回到村子,见农村家门口放行李箱,楚文斌惊讶:“谁家行李丢我们家门口了。”
几秒后,楚文斌才反应过来:“来了个新人吗?”
放下木柴,楚文斌想找水喝,却忽地见身旁尺绫侧身回头。他一愣,也跟着转身,见门口站着一个年纪相仿的体面少年。
楚文斌刚想问话,对方先声夺人,调皮一指:“尺绫,楚文斌。”
对方又直起身子来,模样轻松从容,仿佛万事在握,面挂笑容:
“你们好,我叫陈桐,也是来参加变形的。”
这份热情开朗并不自然,楚文斌下意识地皱皱眉,但情感告诉他不应该排斥。他望向尺绫,这个秘书预备役倒是面不改色,情不外露,看不出所以然。
陈桐模样不错,但论起五官来说,是远远不及尺绫的。满身有格调的名牌货,将他的气质镀上一层银,加以时下流行的发型,自然出众亮眼,仿佛韩漫里走出来的男配。
【陈桐好帅啊,我好喜欢】
【这也太优雅了,啊啊啊啊,这期好多帅哥】
“你好。”尺绫打破寂静,点点头。楚文斌也跟着,点点头,“噢噢,你好。”
尺绫转过身去继续收拾柴火,楚文斌思索半秒,还是开口问:“呃,对了,你从哪里来的啊?”
"Beg your pardon?"陈桐微微侧头。
楚文斌满头乱麻:说的什么鸟语?
“不好意思,”陈桐笑笑,“刚从英国回来,语言还没转换,中文也听不太清楚。”
尺绫缓缓抬起身子,陈桐以为他要说话,没想到只见他抱起柴火垒到墙边。
楚文斌一句话都听不懂,挠挠头,只知道来了个装b的,“叽里咕噜叽里咕噜,我们的房间在那,三个人住,可能得搭多一张床。”
陈桐拖起行李进残破房间,一举一动都谨小慎微,在里面拾掇一阵后,终于换好衣服走出来。
身上的名牌外套脱下,成了半旧的白色体恤,即便简约至此,也能看到商标,价格一样不菲。
“有什么我能帮忙干的吗?”陈桐友善询问。
“坐着,等吃饭吧。”尺绫指指小屋,那满是灰烬的厨房兼客厅兼饭厅。
陈桐刚被指使进去,门外突然嘈杂,一个身影握着树苗闯入。
抬头,只见大叔高举手中的树枝,大声嚷嚷:
“你们他妈的,赔我树钱!”
第6章 樱殇の痛
H市。
楚父的现任秘书密切关注到楚少爷的言行后,立马向楚父报告。
“楚局,小少爷他和新小伙伴相处得很好,第一天发生点口角,但很快就和好了。小少爷还和他称兄道弟,把他当成真心朋友了。”
楚父听完后,点点头,“嗯,交到朋友就好。”
秘书站在一旁,又补上:“对了,小少爷还答应,要在您这给他这个朋友安排个清闲的秘书工作。”
楚父一挑眉,“嗯?这小子……哎算了,对面什么背景。”
“都在这里了。十七岁,比小少爷大一点,除了懒点没什么不良爱好。”秘书将一份文件交到楚父手上。事实上,秘书只是托手下去找,自己并没亲自过眼。
楚父开始翻起来,看到平平无奇的几行介绍,已经夺目炸裂的留级经历,一边看一边摇头。
秘书心里吐槽:小少爷就是“乐于助人”,天天救助Homeless man,到处吃空饷。将局里弄得花天酒地乱糟糟,这次又搞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就算是临聘,也不能请个孤儿文盲吧。
楚父看到一行小字,手一颤,脸颊抽动。
秘书问:“楚局,怎么了?”
楚局长汗流浃背:“这,这”
不说档案上平平无奇到完美的几行字,单单夹杂其间的一个名字,就让他浑身颤栗。
司,司徒辅……
他哪有资格人家安排工作,反过来了,跪在人家面前,求着给自个安排,才对!
-
大叔手握一支树杈,断口满是砍痕,斑驳得不忍注目。
很明显,是恶魔王子楚文斌的手法。
“这是我家的果树,你们把我家的树都砍了,我来年春天吃什么!?”
大叔专门网购买来两百多棵樱桃苗,打算在山上弄个果园吸引游客,发家致富,只是种了两年,还没等到结果子,就先被这些毛头小子砍倒一棵。
网上老是纷纷扬扬说樱桃园生意,农家乐如火如荼,眼见着就要成了,现在呢?现在只剩残枝断叶,大叔一口血能染红整个鱼塘。
“我的树啊,我可怜的财运啊,就这样被你们这些外乡人,砍没了啊哇哇哇哇。”大叔嚎叫起来,面目狰狞,把幼弱的小树往地上一甩,又对黄家院子大喊,“快他妈赔我树钱!”
楚文斌从房间里被嚎叫声喊出来,走到门口,见是今早熟人,挠挠头回喊道:“别叫了。”
大叔身子一颤,望见今早毛头小子,下意识后退两步,突然想起自己不理亏,便拉扯嗓子:“你们把我家树砍了,现在怎么办?”
“什么树?”楚文斌皱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屋内的陈桐听见声响,从门槛探出半个头,望着群人。
大叔才不和楚文斌对质,转头朝窗户放声:“黄瑞大爷,不带这样玩的,出来商量!”
爷爷奶奶惊动,闻声而出。
左邻右里都被喊出来,一个个端着饭盆,隔远看热闹,李大叔才指地上的树枝,挺直身板,清清嗓子。
“我刚才上山去,发现樱桃苗哗啦就折地上,一片狼藉。这可是两年前从网上花了两千大洋买的精品樱桃苗,今年四月才刚开过花,眼见着过两年就能结果子了,现在没了。我问过周围,只有你们上过山砍树,你们怎么赔我!”
几经培育的品种,不说一棵苗就要十多块,算上时间成本,简直要翻倍了。
“还要赔点精神损失费,少说也得五百块!”
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碗筷碰撞声都消失了。
李家本就是村里的大户,每年承包水坝,又投资果园,家里还有摩托车,出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家庭条件是村里的头几家大户了。
李家小有资产,李大叔的女儿上的是个学费天价的民办本科,一学期要四五万。但那是大学生啊,读完书出来,可是能飞黄腾达的。李大叔这样的条件,咬着牙攒了两年,才勉强凑上学费。
爷爷奶奶也知道,他承包山头造果园这件事,现在找上门来,物证口供都摆在面前,无论是哪家小孩闯的祸,按道理都要赔偿。
只是,只是这五百块。
见群人没有动作,李大叔扬起下巴,往前迈一步:“黄瑞叔,你也知道我家里情况,是,我家里是有点钱,但我还要供我女儿上大学,五百块,两年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