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吃完了饭,这些事没必要都告诉迟家人,迟书誉便拉着宋时衍离开了迟家。
迟老爷子还想挽留,只见桌子角落安静地放着一张银行卡。
“这孩子。”他摇了摇头,“太乖了。”
不给自己争,什么都不要,怪不得被欺负。
小张今天放假,迟书誉不能把人薅过来开车,摸了迟兰川一个车钥匙就跑到了地下车库。
他开了一辆极为拉风的红色跑车,轰隆一声冲到了宋时衍跟前。
宋时衍惊了。
他从来没看迟书誉开过这种车,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想拉开车门。
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车门把手。
宋时衍一阵无奈,他往后退了两步,迟书誉解开安全带下车,替他打开了车门。
哦不对,迟书誉开过这种车,上次他也没找到车把手,但上次的红色跑车,车门是自动的。
他老老实实地坐进车里面,想自己把安全带系上。
这人却已经探过身,拉过他手里的安全带,帮宋时衍系好。
一时间宋时衍的呼吸间尽是迟书誉的气味。
这人有心勾搭他,宋时衍手指微微发紧,刚要说话。
迟书誉就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宋时衍配合地张开了唇,不料迟书誉一触即分。
“这么配合?”他笑着用食指刮宋时衍的鼻子,调笑道,“下次再亲。”
然后撤身离开了。
宋时衍想骂他,又骂不出来。
迟书誉开车很稳,跑车又快,很快就开到了警察局门口。
“什么意思?”
“江寒食没爹没妈,我来接他。”
宋时衍细想了一下,确实没听过江寒食提到自己爹妈。
“监狱会告诉你他的出狱时间吗?”宋时衍重点偏了,“接不到怎么办?”
“我给南城市监狱捐了三千万,告诉我江寒食出狱时间不是简简单单?”
迟书誉揽住宋时衍的腰,蹭了蹭他的脖子:“所以你可得帮我从宋家抢回本啊。宋北川已经从我身上薅了好几个亿了。”
宋时衍光顾着自己,却从没想过宋北川从迟书誉身上搜刮的。
是啊,他不从宋家拿回自己的钱,总要把迟书誉的钱拿回来。
他正想着,监狱的大门打开了,江寒食剃着简单的寸头出了监狱,显然清瘦了不少。
不过也不算太瘦。
宋时衍死之前他就这个体型,死之后从迟书誉那薅了点钱花,居然把自己养起来了。
他看到迟书誉的瞬间,脸色黑了下来,往后退了两步想要离开,迟书誉却淡淡出了声。
“许家村,寒食节。”
江寒食的步子顿住了。
他的瞳孔微缩,看向迟书誉的视线多了狠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迟书誉摸了摸手上的表,宋时衍站在他身边听他打哑谜,茫然地看向江寒食的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
江寒食被人抓了把柄,拿捏住了痛处,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迟书誉去了最近的餐厅。
迟书誉不苛待他,给他点了一杯咖啡:“进去几个月,老实了没,想不想在里头待一辈子?”
监狱的日子可不是人能待的,江寒食放在桌上的手指紧了紧,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不知道这么隐秘的秘密迟书誉是怎么查出来的,也不知道迟书誉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你在法庭上指认,是周琼要你给宋时衍下药,导致了宋时衍的死亡。”
迟书誉懒得跟他说更多,开门见山。
江寒食脸色煞白:“那我不完蛋了,是我给宋时衍下的药。”
宋时衍本尊正坐在一旁,听到这话还是抬起了头。
他皱起眉,不知道说什么。
迟书誉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顺便面向江寒食的方向:
“迟家的律师会尽力保你,这件事你还算不上杀人凶手,只要你咬死了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最多判个一两年,但许家村的事,你可是板上钉钉的杀人凶手。”
江寒食脸色白的吓人。一时间餐桌上一片安静。
但迟书誉不着急。
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江寒食是聪明人,自己知道什么选择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果不其然,一阵诡异的安静过后,江寒食看向迟书誉的眼里带了血色。
他没有和迟书誉抗衡的筹码,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确定:“你会保我?”
他做了太多恶心人的事,自己也知道迟书誉不会放过自己,便怎么也不肯相信了。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大可以找别的证据,但是同时,我也会很快把你重新送回去。”
迟书誉压根不是和他谈判的。
江寒食对上了迟书誉的眼睛,里头是狠辣和他从未见过的浓重的恨意。
迟书誉恨他,连藏都不屑于藏。
第58章
迟书誉态度再差,江寒食也不敢说什么。
他只能狠狠地盯着两人的背影,手里的咖啡凉透了也不知道。
宋时衍好奇地问迟书誉他拿捏住了江寒食什么把柄。
迟书誉卖了个关子,把宋时衍搂入怀里,偏偏不告诉他。
他不说,宋时衍也不追问,反正迟书誉会把一切安排好。
“你真的会放过江寒食吗?”
他犹豫了一会,问了一句。
宋时衍从没想过,江寒食如此恨他厌恶他,恨不得杀了他。
他一直把江寒食当作最好的朋友。
所以哪怕迟书誉告诉他是江寒食给他下的药,他也没什么真实感。
其实也挺奇怪的,说到底他和江寒食是一种人,不同病相怜也就算了,最终居然落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宋时衍忘性大,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他和江寒食见了一面,旁的感觉没有,忽然又饿了。
他这会会开车门了,乖乖上了车,偏头问迟书誉可以吃东西吗?
今儿本就是周末,迟书誉没什么事,现在也没了加班的习惯,问他想吃什么。
宋时衍当了这么久的猫,猫粮吃得够够的,唯一的大餐就是昨儿的家宴,简直什么都想吃。
果不其然,得到首肯以后,宋时衍的眼睛倏然一下亮了,里头涌起了一小簇星子。
他想吃什么便说。
可乍一想却说不出来。
麻辣烫,关东煮,火锅,还有别的什么。
吃了这么长时间的猫粮,宋时衍居然没啥兴趣了。
他摇了摇头:“算了,也没什么想吃的。”
他情绪实在算不上好,而且以往并不是这个性子。
宋时衍叛逆,总不听宋北川的话,挨了好一顿揍也不肯服软,宁肯节衣缩食也绝不主动和宋北川开口。
可对待旁人,他的态度却是极好的,能主动提什么要求已经是很不容易,更别说话说到一半不说了。
他嘴上没说,江寒食的行为还是给了他很大的伤害。
迟书誉无奈。
他并不想看宋时衍难过,捧着他的脸对上小青年的视线。
宋时衍努力掩盖住眼里的难过,朝着迟书誉挤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这人太重情义,谁对他好一点,要记上很久都不肯忘。
宋时衍不吭声。
迟书誉便鼻尖顶着他的,也不吭声。
终于,宋时衍受不住这无声的寂寞,往后退了两步,眼眶红了。
他将手揣在校服口袋里,时间正早,太阳背在身后,亮堂堂的。
“我们当时,一起逃课,一起上网,一起,什么都一起干。”
宋时衍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默默低下头,扯开视线,迟书誉知道他要哭。
太喜欢哭可不好。
可他没打断,他听着宋时衍说。
“他特别好,真的。他……”宋时衍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口。
他急需有个人接收他难以克制的情绪,接收他的难过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