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并没因为小嫂子的称呼而介意,反倒是主动伸出了手:“你是?”
“迟洺雨,迟书誉是我哥。”迟洺雨握住宋时衍的手,一触即放。
他哥这么长时间以来确实很累,找一个替身不像迟书誉的风格,迟洺雨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睛酸了酸,果断转移了话题:“对了哥,你家的猫什么时候来绝育。”
上次迟书誉问他的时候,他在和祝云宴滚床单,得亏还惦记着他家猫的蛋蛋。
宋时衍扶额,怎么所有人都在惦记着给他绝育呢?
他心里头实在是虚,手指戳了戳迟书誉的胳膊,把奶茶吸管拆掉往里一插,语气冷漠:“已经绝育了,别再问了。”
他一下一下插着奶茶里的草莓,仿佛要把草莓当成迟家兄弟一样戳烂。
迟洺雨多狡猾啊,一下就看出自己问错了,拉着欲言又止的祝云宴嚯得溜了。
他溜了以后,宋时衍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他吸了一口奶茶,被草莓味的香精冲了一下大脑:“他俩是不是不太对。”
“他俩都……”迟书誉不知道为什么恶趣味上来了,凑到宋时衍耳边耍坏,“上过床了。”
这这这这这。
宋时衍握着草莓奶茶的手抖了抖,反应实在清奇。
他脸也不红心也不跳,只是慢了半拍:“那迟家岂不是真绝种了。”
兄弟俩全是同性恋,怪不得迟兰川那么不待见迟书誉。
“是啊,自从迟洺雨说他是gay之后,”迟书誉云淡风轻,“迟兰川看我看得死死的,生怕我也搞男人。”
可惜千防万防,终究还是防不了。
宋时衍摇了摇头,心说的确有点惨。
“你爸接受能力还挺强的。”
同性恋本就为世俗不容,这迟家一容容俩,怪不得迟兰川还想要一个娃。
“等我们以后,”宋时衍试探道,“你也会想要孩子吗?”
毕竟好像很多人都喜欢孩子,也保不齐迟书誉喜欢。
他说话从来没头没脑,莫名其妙就问了出来,迟书誉便答:“我喜欢孩子,但是你又不能生,喜欢有什么用?”
你也喜欢孩子吗?
宋时衍又吸了一口草莓奶茶,感觉里头的草莓有些酸酸的。
迟书誉仿佛没看出他的不自在,揽着人的肩膀进了商场:“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宋时衍胃口不太好,说不出想吃什么:“我们上楼看看,好吗?”
这容易,迟书誉点了点头,这家商场规模没有上次去的大,是北郊的一家商场。
宋时衍同迟书誉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想吃的。
他倚着玻璃围栏往下看,自己也觉得自己难伺候,放在重生以前,估计要自己回屋当个蘑菇。
可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宋时衍,压根没有一分一毫自闭的想法。
他只是懒洋洋地四处看着,而迟书誉陪着他。
楼下在搭舞台,很多穿着漂亮裙子的小女孩正躲在台后说悄悄话。
她们马上就要表演,像漂亮的花。
宋时衍小时候也像她们这么可爱,他很小的时候,陈雅如就送他去学编程,学表演,学跳舞,学钢琴,还有学画画。
宋时衍太小了,每个周末都被兴趣班填满,每个周末都匆匆忙忙。
后来陈雅如发现他最喜欢画画,便找了著名的艺术家来亲自指导了他好几节课。
他有偷偷打听,那样的课一节要上万块。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
他的眼里满是歆羡,主动攀着迟书誉的胳膊,头凑过去和他讲小话:“我也想画画。”
他的声音很干净,什么都不掺杂,温和得如五月的春光。
迟书誉是了解他的,宋时衍死后,他把宋时衍从出生到死亡都调查了个清楚。
他喜欢画画,大学放着最好的专业不念,去读了艺术类的专业。
哪怕后来没机会深造,他的这份念头和爱好,从来没有消减。
“我到时候送你去画画。”迟书誉笑道,“拿回你的东西之后,你可以开画展,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钱不是万能的,但很遗憾的是,这世界上除了生死有命,绝大部分事情都和钱有关。
迟书誉出钱给宋时衍,一时半会他还愿意接受,长久了宋时衍一定不会开心的。
但他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宋时衍去做辛苦的工作,到头来也没有很好的报酬。
宋时衍抬头看他,没接他的话,或者说,他好像不在意开不开画展:“我还能有自然人的身份吗。”
去开画展,或者做什么别的事情。
宋时衍已经死了,重生还是什么别的,这都属于非自然现象,没人会信,他这辈子所拥有的身份已经消失了。
“我有时候也在想,我到底是不是宋时衍,到底该不该是宋时衍。”
如果他没重生,就好了,也不用纠结这些了。
迟书誉没想到他看个舞蹈纠结出来这个,他无奈道:“给你办个身份而已,很简单的。”
宋家因为懒得处理这些,根本没去给宋时衍办死亡证明,而迟书誉因为小小的私心,也没给宋时衍办死亡证明。
在法律上,宋时衍根本就没死。
唯一不太好办的是,宋时衍的DNA变了,他找机会把宋时衍的指纹取了去对比一下。
DNA这种东西并不权威——毕竟人都死了,指纹才是最权威的。
宋时衍想过迟书誉有能耐,没想到他连身份都能办,他从来没想过钱能有这么大的用处,眼里的惊讶都藏不住。
迟书誉哪敢跟他说宋时衍压根没死,宋时衍的骨灰盒还在他手里呢。
哦,他差点就忘了这一茬。
当时迟书誉把人送去火化之前,还想把尸体冷冻了,被沈之其揍了一顿才老实,藏了个骨灰盒也就罢了。
那骨灰盒在迟书誉的旧家。
得亏没放在新家,要不就他家宋时衍那好奇的猫性子,早晚得发现了。
迟书誉眼里的心虚实在太浓,这么多天的相处,宋时衍也知道这人的性子,盯着他的眼睛问他怎么了。
迟书誉避开他的眼睛——这次不是装的,是真避开了。
宋时衍懒得理他。
这人天天嫌宋时衍藏事,自己藏了一大堆不肯说,宋时衍又不是喜欢问来问去的性子,不说也就算了,懒得好奇。
迟书誉的视线落到楼下的手机店里,想起宋时衍还没有通讯工具。
他拉着人的手往下走,道:“别乱想那么多,我一眼就能认出你是宋时衍,你不是宋时衍还能是谁。”
分明是他自己乱想,结果倒打一耙打回去了,宋时衍对他的行为表示不耻,却还是老老实实跟了下去。
商场有很多不同牌子的手机店,宋时衍以前用的就是香蕉,香蕉游戏账号独立,和其他手机不通用,他不打算买别的。
他进了香蕉手机的连锁店,对着里头琳琅满目的新品看了看,选择了一个最旧的产品。
宋时衍一直不怎么愿意花迟书誉的钱,迟书誉把人往后一搂:“你们这最新款的,要性能最好的。”
他们没发现的是,在无人去的角落,宋时林拨通了周琼的电话。
满脸痘痘的丑陋男人皱起眉毛,对着电话那头粗声粗气地说:
“迟书誉跟他叫宋时衍。”
“我确定。”
“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当年的事是我们……”
对面气急败坏地骂了一通,宋时林才压低声音止住话茬:“你说,宋时衍不会真的没死吧。”
第60章
买好了手机,迟书誉又带着宋时衍办了电话卡。
宋时衍本意不打算要很好的手机,既然迟书誉能帮他办身份证,那以后他就能找到工作。
感情并不能一方一味的付出,他总是靠着迟书誉,不愿意花迟书誉的钱,也是怕以后两人之间不对等不平等。
陈雅如婚后就是失去了自己的工作,不然也不至于离个婚都那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