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今予挠挠耳垂,哦了一声。
“还有什么想问的?”闫肃说。
杨今予想了想,也没什么想问的了。
但就是想跟闫肃没话找话:“那个......”
“早上好啊大班长!”忽然传来一声喊。
以陈兴为首,班里几个篮球队的同学正向这边过来。
陈兴拎着篮球网织带边甩边走,见杨今予也在,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诶杨今予!今天这么早,你俩一起来的?”
“陈兴,篮球收一下,马上升国旗了。”还没等杨今予回答,闫肃一板一眼道。
“哦哦好,我马上。”陈兴忙把篮球夹在手肘下,回头跟几个哥们说:“你们先去操场吧,我去器材室放篮球。”
闫肃余光斜了下他们。
等陈兴走远,他才转过来问杨今予:“饿吗?我在你课桌里放了早餐。”
杨今予笑他:“心虚什么,这话你当着他们面问,也不奇怪。”
闫肃登时微怔,没否认。
毕竟现在是在执行公务,该端的架子一定要有,闫肃承认刚刚陈兴一打岔,他下意识就答非所问了。
检查工作完成,两人一起小跑着赶去操场升国旗。
闫肃跑两步等杨今予一步。
杨今予本来就是个四体不勤的家伙,眼下跑得气喘吁吁,鼻头上渗出了点薄汗。
闫肃扫了一眼,突然就有点羞愧,怪自己一时没抑制住贪心,不应该让他陪自己站在校门口那么久的。
人都有着得寸进尺的劣根性,不仅闫肃有这种“贪心”。
杨今予以前上课时,爱用余光瞥闫肃,但不怎么正大光明。
他曾经想过最坏的结果。在他决定掰手腕输给闫肃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满盘皆输的准备。毕竟赌徒是必须要面对任何结果的,撑死也就是绝交两年!
他也想过较好的结果,就是闫肃这个人,太过于善良,很容易产生愧疚心。
就算接受不了自己的那种“喜欢”,也还是会维持表面平静,继续心平气和与他做朋友。
只不过那种友谊,永远不会纯粹了。
他不是多么乐观的人,所以怎么也没想到,或者说是没敢想太多的就是,赌得越大,赢得越多。
自己居然这么幸运地中了头奖。
闫肃主动吻了他。
闫肃也喜欢他……吧?
闫肃甚至敢接受他。
这个认知一旦具象起来,杨今予上课再看向闫肃时的神色,都变得正大光明起来。
这是他男朋友,看看怎么了?
直到被杨今予笑吟吟盯得心里发毛,闫肃终于忍不住了。
趁老师不注意,闫肃拿笔杆子敲杨今予的手:“......听课。”
杨今予不敛放肆,大言不惭:“我这手以后是要上保险的,你敲这一下得赔多少知道吗?”
闫肃:“-.-”
自知是半点恋爱经验都没有,说什么都显得笨拙,大班长目前对这位无赖艺术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无奈,转头继续听课,随他去了。
这是期末冲刺小组存在的最后一周,小组四个人每科的习题册也翻到了最后一个篇章,闫肃最开始列得课表刚刚好。
陈兴和乔依离开后,在等乐队过来扒歌的空隙,杨今予冲闫肃喊饿,闫肃便心领神去了厨房。
他在冰箱里摸索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勾头朝门外说:“范老师这几天已经住院了。”
杨今予的手倏然往后背,回道:“情况还好吗。”
“她精神不错,应该就是周五前后生了。”闫肃顿了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啊,没什么,曹知知的东西。”杨今予含糊道。
闫肃狐疑,明察秋毫站起来。
他关上冰箱门往外走:“拿出来。”
杨今予被当场抓包,叹了口气,交出了手上的一个粉色袋子。
闫肃一看,还真是曹知知的东西。平时曹知知上学路上,总买这个牌子的棉花糖塞包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杨今予手里。
杨今予咳了一声,心虚道:“那什么,她送我的。”
“不可能,我跟她说过别给你糖。”闫肃笃定地注视他。
男朋友太铁面无私了怎么办?
杨今予心虚,打起马虎眼:“我替她扒谱,这是报酬,她不敢跟你说。”
闫肃:“杨今予。”
“哎哎,闫sir我觉得你对乳糖不耐有什么误解,其实吃一点甜的没什么大碍,不是你想得那样。”杨今予赶紧说。
闫肃怎么可能信这鬼话?他又不是没有亲眼见过,某人因为吃了两块糖糕就进医院了。
“没收了。”
闫肃狠狠心,没理会杨今予可怜巴巴的表情。
说起来怪不是滋味的,每天放学陈兴和乔依进去买奶茶,杨今予便在奶茶店门口点烟。
嘴上不说,闫肃能看出来杨今予想喝。
这么大的男生了,还对甜味如此执着,跟外人说出去是幼稚,但往深了想,闫肃知道这里面都背负过什么。
都是从小孩子长到大的,没有哪个小孩不爱吃糖,他和曹知知小时候也满大街要糖吃。但有个叫杨今予的小男孩只能望而却步,偶尔好奇尝一口,就要付出进医院的代价。
想到这些,闫肃感觉胸口滞留了一层酸涩,隐隐地心疼。
“哎你这什么表情,我不吃了。”杨今予反过来哄他。
闫肃眼神柔和下来,想了想,撕开包装:“你先保证没骗我,吃一点真没事?”
“没事。”杨今予立即说。
“张嘴。”闫肃两根手指捏出来一片棉花糖。
是绵软的云朵形状,不得不说现在的零食是做得越来越可爱了,闫肃捏在手里看,自己都想咬一口。
他递到杨今予嘴边,杨今予瞬间嗅到空气里带着草莓香气的甜腻。
或许投喂是人类的本能,杨今予小狗一样叼走他手上的东西时,闫肃竟然从这种细微的小动作里,莫名感受到一丝诡异的满足。
好想......再喂一颗。
闫肃克制了一下自己,转头去厨房烧水。
杨今予喜滋滋跟在他后面:“你吃吗?”
“不用了。”
“曹知知真会选,这个味道不齁的,刚刚好。”
闫肃好笑地摇摇头:“多大人了,我不吃。”
“口味跟年龄有冲突吗,你这什么思想。”杨今予颇为不满。他伸手去够闫肃放在一旁的包装袋,食指和中指稍稍一探,又夹出来一片。
闫肃还在专注于烧水壶,一块香软的触感按到了嘴巴上。
杨今予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眼底带着三分强硬:“张嘴。”
闫肃无奈,只好张开嘴巴叼住了它。
杨今予喂完他,又得寸进尺探出去手,摸了一片。
闫肃眼疾手快抢走了杨今予手里的袋子,说:“你不能再吃了。”
杨今予耸耸肩,“行吧给你。”
他把手里这块棉花糖往前送了送,又使坏不送到跟前。
棉花糖在闫肃脸前晃了晃:“过来点儿。”
闫肃总觉得对方眼神里不怀好意。
芝兰玉树的少年稍微俯身往前凑,杨今予恶劣地笑了一下。
他突然收走棉花糖,迅速仰了下脸,把自己送了上去。
闫肃咬到了比棉花糖还要柔软的东西,混着鼻息间淡淡的烟草味。
唔。
闫肃怔怔的,眼睛里写满不可置信。
还未回神,罪魁祸首朝他唇上咬了一口,闫肃吃痛:“嘶。”
电光火石间,杨今予见好就收,推开人转身就跑,边跑还不忘那片棉花糖塞进了自己嘴里。
做了坏事的刺激让他心神摇晃起来,怕闫肃追上来,又怕闫肃不追过来......
慌不择路跑到阳台,杨今予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没搭对,拉着落地窗的窗帘裹了两圈,将自己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