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水注满,谢天把那几条小锦鲤倒进去,双手合十默念了什么。
杨今予不明所以看着他的操作,谢天笑呵呵解释:“咱们给它们搬了个别墅来住,还不兴我们许个愿转运吗!来来来,别愣着哥,你们也许愿,小蝉说会灵的。”
谢忱:“......”
杨今予:“......”
不知道这些年谢天为了追曹知知都研究了什么东西,迷信这一套是一点没落下。
谢忱提议要带杨今予出去吃,杨今予摇摇头拒绝了:“你们去吧,我想试试写歌。”
兄弟俩不约而同往隔音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概能理解,杨今予刚回来,跟他的隔音房是“小别胜新婚”的状态。
谢忱颇赞许的点头:“行,有灵感是好事,那你写着,晚点给你带吃的。”
灵感称不上,但杨今予身处隔音房内时,耳朵反馈的感受确实是不一样的。
那是一种久违的,触摸到地面的感觉。
隔音房的地毯、海报、射灯与鼓架,都是记忆里的老朋友,身处其中时,会有种终于安全了的柔软。
他突然很安心。
安心到有一个念头在耳边萦绕:“就算死,也要回到这里再死才好。”
第二天谢忱他们又来找杨今予出去,杨今予依旧以写歌为由,不想出门。
谢忱跑进隔音房看了眼杨今予一晚上写了点什么,但发现他什么都没写,只是在把曾经离谱的专辑调了出来,反复的听。
不得不承认,离谱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专辑,写得非常有灵气,是能直接拿出来媲美专业团队的程度。
那个时候的杨今予,身上有用不完的才气,写出这张专辑不过是手到擒来。
但谁能想到,六年后的他,专业技术更上一层楼的他,却失去了写歌的活力,需要依靠反复咀嚼曾经的作品来找寻自己呢?
忱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捏捏杨今予的肩膀,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没事儿,慢慢来,灵感都是需要等的,咱们现在有钱有闲,有的是时间了,没人催。”
杨今予“嗯”了一声,扭头去客厅喂鱼。
这些生物,不过拇指大小,鱼缸大的游不到头,不知道日复一日囚着有什么意义。
杨今予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居然在跟一条鱼共情。
谢天还有研究所的工作要忙,没待太久。
临告辞前,他突然回头说:“我同事说明天江边有焰火大会,全民守岁倒计时,我们去看吧?喊上曹知知一起。”
“江?”杨今予疑惑了几秒。
蒲城地处没山没水的中原一带,连湖都是人工的,哪来的江?
谢天解释道:“就原来郊区森林广场那块,后来扩建成了□□,开发了一条超大型的江景,引的是黄河水,气氛类似北京的什刹海那块。”
哦,这么说就理解了。
杨今予若有所思点点头,又迟疑了一下,仍然拒绝了:“你们去吧,我想再试试。”
谢天心里非常感叹,杨今予这一回来,就分分钟陷入了工作狂模式,倒是有几分当年做队长时,写第一张专辑时那股执拗劲。
他看了眼他哥。
谢忱想了想:“那我陪你写。”
“不用。”杨今予还是当年那样,写歌不喜欢旁边有人打扰。
谢天:“喂,明天除夕诶,好歹让自己休息一下,放松一下脑子啦,你跟我们回来的主要任务就玩,知道吗!”
但杨今予决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淡淡捏了捏耳朵:“不了,写不出来哪都不想去。”
“好吧。”谢天苦着脸叹气,“一定要劳逸结合啊,别把自己逼太紧,又没有演出要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了这话,杨今予眼底本就黯淡的光亮,彻底熄灭了。
是啊,现在......连演出都没人用了。
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烂。
第152章 有警情
蒲城已经颁布禁烟花令有几年了, 现在人们想要凑一凑过年的热闹,只能都往江边去。
除夕夜,火树银花, 万人狂欢。
可焰火大会进行到一半时,突然起了阵邪乎的大风, 甚至飘起了雪粒。
烟花被紧急叫停, 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火灾。
“什么鬼!天气预报没说有风啊!”人群中起了骚动。
“真晦气, 过年见妖风。”
过年嘛,大家都图吉利,突然刮起扫兴的风, 仿佛是有层不好的预兆聚拢到了每个人心里。
广场上的抱怨就跟瘟疫过境似的, 很快就传开了。
“闫肃, 紧急布防,疏散人群,不要让人群起冲突!”
“收到。”
江边一个挺拔的身影, 对着对讲机回复。
参与焰火狂欢的人群意犹未尽, 不太满意突如其来的暂停,有甚者掏出自带的二踢脚, 往人群里分发。
闫肃听从调配, 带了一小队人冲进去。
江风格外喧嚣。
天空中有灰烬的味道,随着降落的雪瓣, 几乎弥漫在整座城市上方, 袅袅白雾挥之不去。
善后工作做了许久,人民广场还是有人前仆后继。
警队新来的小同志被感染了情绪, 也开始有些抱怨。
阖家团圆都是别人的, 年迈的母亲备了一桌好菜,远房表姑带了位姑娘让他见见, 却迟迟等不到他下班。
但不敢抱怨太大声,被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的闫队听见。
他与几位同事按部就班的善后,耳朵却都长在了那位冷峻的队长身上,就盼着什么时候老大能发话说收工。
闫肃披了一身凌冽,黑色制服左肩上的对讲机信号灯亮了又灭,随后接了一通电话。
小同志看见平日里泰然自若的队长神情突变,挂了电话后,步履如飞往外冲——
“老魏小京跟我走,其他人听老菜指挥,继续善后!”
被提名的老魏立即扣紧了帽带,哎了一声,招呼小京跟上。
小京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有突发警情,得,家里相亲的姑娘且等了。
他们一路飞驰,开到老城一处欧式旧小区。
这里早年是蒲城最高档的小区,现在大多是回迁户了,路况颠簸交错,路灯时亮时暗。
小同志发现闫队似乎很熟悉这里,负责开车的老魏在闫队的指挥下抄了近路,靠边停泊的空档,闫队已经将案情口述了一遍。
枫铃国际5号楼4单元2201,有人自杀。
情况是隔壁楼里的孩子玩天文望远镜时,好巧不巧发现的。
像这种自杀的案子,本来轮不着他们特警管,只是今夜比较特殊,江边有烟火大会,片警几乎全员出动管制现场去了。
指挥中心接到警情时,民警队张队长等人正在处理一起严重的踩踏事件。
两边家属纠缠得厉害,属实无法脱身,这才给外层疏散的闫肃他们打电话求助,让闫肃先过去破门救人!
他们闫队看似同往常出任务一样,在车里仍旧坐姿挺拔,目视前方路况。
但细心的老魏发现,这位年轻的队长并不镇定,从上车起灌了三次矿泉水,指腹一直摩擦着瓶盖,呼吸也比往常沉重。
闫肃跳下车后加快脚步,小区绿化里的野猫被惊扰了睡梦,嗷呜一声炸了毛,窜逃飞快。
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知道,2201已经空了整整六年,哪来的住户?
这让他不得不唤醒了记忆深处,曾经有个少年,开玩笑似的说着要谋杀自己。
可那个想法不是早就被放下了吗?!
一路上,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破开房门那一刻,闫肃还是脚下一软,需得扶住玄关的鞋柜才没让自己在手下面前失态。
房间内锈味扑鼻,是血的味道。
而他手边的透明鞋柜里,还躺着一双颜色幼稚、材质柔软的,他的拖鞋。
摆放位置从未变过。
闫肃有点眼花,像被扼住咽喉一般,竟然一步都无法再向前。
直到老魏粗狂的嗓子嚎了一声:“还有呼吸,小京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