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音感(262)

2025-09-25 评论

  闫肃的几位师兄都是许久未见,正有很多旧要叙,开始有人端上了酒。

  闫父正是在这时搁下了筷子,动身离了桌,然后给杨今予递了个眼神:“走吧,一同下去。”

  闫肃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也去。”

  大师兄八成是知道点什么,忙眼疾手快拉住了闫肃:“师弟坐下,陪师兄们忆忆往昔啊。”

  然后小声跟闫肃耳语道:“你去干嘛!你去了就前功尽弃了!”

  “什么意思......”闫肃不太明白。

  大师兄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杨今予和闫父下楼去的背影:“总之你别去,有好事,等着吧。”

  这不是杨今予第一次与闫父独处,他随闫父一步一步塔下台阶时,心里有种奇妙的宿命感。

  曾几何时,中秋月圆夜,他也是这样跟在闫父身后,垂钓湖心亭。

  那时他的心是万般忐忑的,但现在他却很平静,平静的好像结局已定,他和闫肃不会再被任何未知的风浪牵绊脚步。

  闫父从药柜里取出几支白瓷罐,看样子是想当场给杨今予上药。

  杨今予既然跟下来了,就不再扭捏,把衣袖往上挽了挽,露出错综复杂的伤痕。

  闫父当即瞳孔微缩,皱起了眉:“只听小肃说你受伤,怎么......这么重。”

  杨今予嘴角微动:“劳叔叔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闫父接过杨今予的手臂,拇指拨开瓶塞,倒出一些黄色的粉末,沉默的将粉末在杨今予最深的那条割伤上晕开。

  闫父好似在犹豫什么,杨今予见他欲言又止。

  “叔叔有话要跟我说吗?”

  闫父深吸一口气,缓缓叹了出来:“有,很多。”

  要是没话说,也不会单独叫杨今予下来了,杨今予了然的嗯一下:“您说。”

  闫父的视线从伤口拉回杨今予脸上,打量了一会儿:“你是个俊俏的孩子。”

  杨今予冷不丁挨了一句夸,有点没想到。

  他慢半拍谦虚了一下:“也......还行吧。”

  闫父说:“小肃喜欢你,我以前认为他是被带坏了图新鲜,但后来的几年他一直跟我怄气,过得不开心,没笑过几回。现在又见你这些伤,想来你们是认真的。”

  杨今予舔了舔嘴唇。

  “叫你下来,是因我心有愧。”闫父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杨今予闻言,不禁有些恍惚。“别,您什么意思。”

  闫父的口吻义正言辞:“闫家向来赏罚分明,不论辈分。”

  “当年是我心结太重,迂腐顽固,平白让你们跟着蹉跎了这么些年。晶晶走那年,小肃从外地上学回来,我同他已经道过歉,现在再同你也说一遍。对不住,孩子。”

  闫父说话还跟以前一样不会绕弯子,生硬又坦诚。

  冷不丁被一位花白胡须的长辈这么正式的说道歉,杨今予感觉有点接不住。

  他诚惶诚恐道:“叔叔,您不用这样!”

  “说到底并不是您的错,我和闫肃问题一直存在,当时就算不是您点出,我可能......也不知道怎么收尾。”

  闫父问:“是因为病了吗?”

  杨今予诧异:“您这个也知道了?”

  闫父叹了口气:“你头一回来闫家,我便看出一些,让小肃给你抓了安神的药。”

  “唔。”杨今予回忆了一下,是有这么一回事。

  只是那时候他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药......

  “年末时小肃回到家,跟我说你回来了,在医院。”闫父深深看了他的伤口一眼,“孩子,如果是我当年的举措导致你后来病情加重,酿成这样的后果,这个责任我们闫家必须负。”

  “啊,不是的。”杨今予被弄得有点受宠若惊。“总之我现在有积极治疗,已经控制得很好了。”

  闫父点点头:“那就好。”

  上完药,闫父用一层薄薄的纱布将杨今予的手臂包上,交代道:“今天切忌碰水,明早上拆。这么深的伤口,祛疤是无望了,只能做到淡疤。”

  “好,我记住了。”杨今予拉回袖子。

  闫父又转头在抽屉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个什么东西,杨今予不好意思问,静静等着。

  不多时,闫父拿出一枚玉佩。

  这玉佩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被盘得油光水滑,就算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价值不菲。

  闫父将它递到杨今予手心,眼尾那一道道属于岁月的沟壑居然带了些孩童的狡黠:“头回上门,这是见面礼。”

  什?

  “???”杨今予没太听懂,什么意思。

  所以说老小孩老小孩,不是没有道理的。

  闫父苦大仇深的中年时代已然过去,现在站在杨今予面前的,是一个甚至会开小辈玩笑的老头了。

  闫父嘴角意味深长:“藏好了,待会儿出去别让他大师兄看见,这本来该是给他大师兄媳妇的。”

  杨今予大概脑回路有点没跟上,偏移了侧重点:“那为什么没给呢?”

  闫父轻轻冷哼了一声。

  哦,杨今予飞快猜到了这声冷哼的意思,那位大师兄还没等娶媳妇就先擅自离开了师门。

  “所以您就给闫肃留着了?”

  杨今予没过脑子的问。

  问完,他愣了好几秒。

  不对。

  哪里不对。

  嘶。

  叔叔,您凭什么就为自己儿子代入了攻视角啊!

  打咩!

 

 

第178章 一家人

  闫父没有再回阁楼的寿宴上, 他嫌那群师兄弟们喝了酒闹腾,摆摆手让杨今予回去了。

  杨今予刚走到楼梯口,便见闫肃三步并两步的下楼梯, 脸上急不可耐。两人在楼梯拐角险些相撞,闫肃眼疾手快刹住了!

  “怎么了?”杨今予讶然。

  闫肃神情抱歉, 拉起杨今予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队里有个紧急会议。对不起, 乖, 让你专程跑一趟,我却要先走了。”

  杨今予心里还揣着方才闫父说的话没消化掉,整个人都呆呆的, 脱口而出:“要不把我也带走?”

  杨今予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这样说, 他立马醒悟过来, 自己的行为属于妨碍公务。

  他忙抽回手:“啊不,我乱说的,你快走吧。”

  闫肃却没动, 深深看了杨今予一眼, 然后拉起了杨今予的手:“走吧。”

  “?”杨今予更呆了,“不是, 我刚刚开玩笑的闫sir。”

  闫肃却无比当真, 牵着杨今予飞快穿过演武大厅:“到了队里我先去开会,你在我宿舍等我。”

  “这样好吗......”杨今予一边迟疑, 一边被闫肃按在了副驾驶。

  闫肃绕到驾驶位上, 不由分说给杨今予拉上安全带:“再好不过了。”

  汽车驶入行车道,闫肃踩油门的力道是焦急的, 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突然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杨今予不知道闫肃怎么突然说这个, 提了提嘴角:“记得啊。Watch your step,My prince.”

  闫肃却轻轻摇头, 柔声道:“其实那天我提前离开后,一直很后悔。谢忱还打电话过来骂了我一顿,起初我不明所以,后来才知道原来我刚走没多久,你就生病进医院了。”

  这都多久远的事了,闫肃不提杨今予甚至想不起来。

  他慢半拍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天是范老师临产,闫肃被临时叫走了。

  杨今予失笑:“提这个干什么,我都忘了。”

  前方的刚好变红的红绿灯,闫肃缓缓踩下刹车,扭头看杨今予:“但我记得。”

  闫肃记得杨今予迅速做出让位的反应,记得杨今予一闪而过的失落。

  迁就的次数多了,也就变成了谢忱后来口中的“他怕你觉得他不懂事”。

  不要,这种事最好不要重蹈覆辙了。

  闫肃目色深沉,注视杨今予:“以后我会提前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不会再让任何事打扰到我们约好的约会。如果再有像今天这样的突然情况,你可以问我能不能带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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