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
不等她赶人,曹知知和杨今予便一言不发站了起来,拿上东西滚出了教室。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们保有着梅开二度的默契。
这次室外温度已经不太冷了,杨今予的校服拉链半耷半敞着,没规没矩露了一大片脖子。
估计叫瓜瓢看见,又得说他。
曹知知自觉心虚,双手背后不敢与他对视。
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拿来。”
“不是,真没什么,同桌你不能看,那是我的日记,我个人隐私。”曹知知狡辩道。
“是吗?”杨今予直勾勾凝视她,笃定道:“里面写我什么了?”
曹知知不自觉贴着墙挪了一步,蹭了蹭鼻子,另一只手还在背后死死攥着。
“行,知道了。”杨今予了然,点点头,把手收了回去。
啊?知道什么了?曹知知惊恐。
“你别乱猜啊,没有的事。”曹知知蚊子哼哼似的,试图将不受控制的发展找补回来一点。
但显然于事无补了。
课后曹知知赎罪似的去帮杨今予打水,杨今予不理她,在课桌上摆出一本五线谱默看。
恰谢天找过来说音乐节的事,见他手里的谱子,站后面默默盯了一会,突然出声:“诶,好听!”
杨今予闻声,眼皮轻掀:“视唱基本功不错。”
谢天挠着脑袋坐到了曹知知座位上,又凑近了看,边看边哼出声来。
哼完第四个八拍,他瞳光大放异彩:“真好听诶,你写的?”
杨今予嗯了一声,让他继续往后看,看能不能发现不和谐的地方。
果然到B段进唱,谢天哼着哼着,不出声了。
他古怪地看了杨今予一下。
“直说。”杨今予道。
谢天握拳,在嘴唇上轻磕了两下,斟酌着用词:“应该不是同一个时间段写的吧?希望感到这里戛然而止,跟前面调性有点割裂啊,感觉是......有点随意?”
谢天没长一张得罪人的嘴,他答得很轻飘。与其说随意,不如说敷衍更准确。
“希望感”是一个很抽象的形容,把它扒开揉碎了,其实就是隐晦的点了一下杨今予。
这篇谱子,曲调前段曾有过力量,后面却有明显的厌弃感,到最后甚至连厌弃的力气都没有了,全变成了得过且过的敷衍。
谢天从开口惊喜,到阅之沉默。
这不应该。
这么糟糕的衔接不应该出自指教过他的杨今予吧。
杨今予默认地点点头,收走了五线谱。
谢天没猜错。
这首歌确实是分时段写的。前半部分是他小时候,还没跟着老妈离开蒲城时写的。那时候小孩子张口就来的灵感,没什么技巧,反倒显得十分纯粹。
后半段是他最近在旧书柜里翻出来时,试着续上的。
以他现在的心境,分明是狗尾续貂了。
音乐这东西,传达的情感是互通的。
又何况是谢天这样心思细腻的孩子。
谢天默默瞥了杨今予一眼,不禁对这其中的变故有些唏嘘。
但他肯定不会傻到去问。戳人痛处的事,他断做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几番猜测。
这首曲子听起来太“不近人情”了,谢天想。
谢天回到自己座位时还在琢磨,乍一回望,捕捉到杨今予静坐在窗下,少年被头发遮掩了侧脸。
谢天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杨今予跟他哥外形上无一相似之处,但他突然就想起了谢忱。
或许,杨今予和哥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吧?
都那么独。
谢天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无论发表什么观点,对别人来说都会带点“何不食肉糜”的效果。
他毫无根据,又无比清醒地冒出这种念头。
“谁是谢天?出来。”
1班后门,突然有人操着粗哑的嗓音,嚎了一声谢天的名字。
谢天立即回头看,门口站着三个穿着高三校服的男生。
为首那个人高马大的,眉尾被剃出一个豁口,显得来者不善。
他并不认识这几个人,便站起来回道:“有事吗?”
“你就是谢天啊?”
豁眉毛抬了抬下巴:“来你过来。”
语气并不友好,这让1班后排几个男生警铃大作。
杨今予的桌子被摇晃了一下,陈兴撑着杨今予的桌面,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找我们班谢天什么事?”
豁眉毛脱口而出:“关你屁事,你是谢天吗?”
这明显就是找茬了。
谢天忙上前,将陈兴揽到了胳膊后面,说:“我不认识他们,我先问问怎么回事。”
随后转头看向那几个人:“几位学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几个人在看清谢天模样后,豁眉毛后面的小个子附耳过去,说了几句,随后他们相互对视一笑,意味不明。
谢天留神扫了眼他的校牌,高三8班的,黄宇。
这时闫肃也被后面的动静惊动,围观的男生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闫肃走到陈兴和谢天的前面,侧身挡住了他们,问来人:“我们班的人出什么事了可以找我说。”
“你算老几?”见是个班干部小白脸,豁眉毛不屑一顾地轻笑,上手就要推一把。
后面小个子眼疾手快拦住了,将豁眉毛拦腰拉了拉:“宇哥,等放学的。”
黄宇甩开他站直了,朝谢天的方向点了点:“我今天就来认认人,记住你了啊,谢天。”
第25章 春三月
那些人放完狠话,莫名其妙的来,又气势汹汹走,留下1班后门一头雾水的围观群众,没弄清是个怎么回事。
一中很少出现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
陈兴球队里的一个男生率先反应了过来,吆喝了一声:“小天儿,有什么事,你一句话,咱班男生也不是吃素的。”
“就是,等放学的,小天儿我跟你走!”
“咱班男生一起去,看看他们能干嘛。”
青春期的男孩子往往在这种事上容易逞凶上头,人家都欺负到班上来了,后排血气方刚的男生们自然坐不住,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
班级凝聚力有时候就是这么突然的东西,连平时与谢天只是点头之交的男生,也站起来表了态。
陈兴揽过谢天肩膀,凶巴巴盯着方才豁眉毛他们消失的地方:“小天儿,那个黄宇我听说过,在他们高三不是什么善茬,放学我带我篮球队跟你一起走。”
谢天被这么簇拥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忙摆手:“哎哎不用,先谢谢各位了,那几个人我不认识,估计里头有什么误会,没多大事儿。”
闫肃当然是不会允许徒生是非,他摆出警告的眼神,在几个异常亢奋的男生身上扫了一下。
然后跟谢天低声道:“跟我出来一下。”
谢天跟闫肃出去的时候,杨今予听见后面几个男声忿忿嘟囔:“就这还不让还手?学习学傻了吧。”
“怂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平时窝里横厉害死,该一致对外了不吭声了。”
“优秀干部不敢打架也正常,反正只要谢天一句话,我是要上的。”
陈兴拍拍那人肩膀,“诶诶行了,先看看,大班长这不得先问清怎么回事吗。”
杨今予还在看窗外,那些冲动气头上的言论有一句没一句落进了他的耳朵。
原来班里也有不少人对闫肃的管束积怨已久啊,还爱真是个管天管地的人......
“那些人跟谢忱有关?”闫肃问谢天。
谢天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有可能,但一般人都不知道我跟我哥的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打听来的。”
闫肃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嗯,我去3班老师那里了解一下谢忱近期情况,你先回去吧。”
谢天忙摆手:“不用,我哥那人你还不知道吗,有事肯定也不会是老师第一个知道。我放学给他打个电话吧,要是不接,我就上杨今予他们小区门口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