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音感(46)

2025-09-25 评论

  谢天颇为遗憾:“都说茧子是乐手的勋章,不公平!凭什么我们管乐只会长腮帮子和口腔溃疡,你看。”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我感觉我快要像你一样婴儿肥了。”

  “你说谁?”曹知知一记眼神杀过去。

  杨今予把烟头丢进垃圾桶,也将双手张开放在面前看,是摩擦了七年的痕迹了。

  说的没错。

  茧子,是乐手的勋章。

  曹知知伸着脖子看过去:“同桌,你这手刮一刀估计都不流血,跟闫肃的手一样......”

  她还想上手摸,被谢天一把拽了回去:“行了啊,怎么还趁机占便宜,是不是想回去卖给黄英,握手一次10块。”

  说起黄英,曹知知忽然想起来什么,忙去翻包,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纸。

  粉色的,上面贴了一圈花花草草的贴纸,她递过去:“黄英你知道吧?2班那个,长得特别漂亮那个,她托我转交给你的,同桌。”

  “呕。”杨今予突然捂住了嘴。

  捏着鼻子闷声问:“琴行的卫生间在哪?”

  曹知知呆呆地指了下他们身后,杨今予头也不回的跑了进去。

  “怎么回事,不至于这么讨厌黄英吧?”谢天摸不着头脑的看过去。

  曹知知也一愣:“不知道啊......”

  只好又把卡纸收回包里,和谢天纳闷等了一会儿。

  在等的过程中,曹妈打来了电话催曹知知回家吃饭,又问都有谁。

  “小天和小鱼都在呢?叫过来吧,排骨汤刚炖好你爸让你叔叫走了,不回家吃,这一锅俩人也吃不完。”

  “哦......我问问吧。”曹知知为难地回应。

  “臭丫头,你同学跟你上一天课了,不懂事儿。”

  “知道了妈!”曹知知抬头,见杨今予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匆匆道:“妈我先挂了,一会儿就回。”

  曹知知和谢天围了过去,“怎么回事啊同桌,要不要去医院。”

  杨今予的嘴唇有些发白,下巴一圈还带着没擦干的水珠:“没事,走了。”

  曹知知啊了一声,恍然反应过来:“刚刚那奶茶你是不是喝完了?!”

  杨今予随意点点头:“嗯。”

  “那你还喝!你不是不能……”

  杨今予没说话,扭头跟谢天说:“走吧,去我家试试你的小号。”

  “哎等等。”曹知知叫住,“试小号可能......还要再等等,同桌你饿吗?”

  杨今予看着她。

  曹知知:“那个,嗯......我妈让你们去我家吃饭。”

  又去?

  上次面临曹妈时的无措,感顿时卷上少年心头。

  杨今予摇头:“你们去吧,谢天吃完来找我。”

  “别啊,这回是我妈做饭,她炖汤可好喝了,你尝尝嘛。”曹知知扯了扯他的袖子,“真的,而且我妈经常念叨问你们什么时候还来吃饭,她挺喜欢你们的,就给我妈个面子嘛。”

  “走吧今予,让她说的,我都馋了!”谢天也附和。

  遭不住眼前的两个人过于社牛,大马路上又劝又哄,人来人往的商业街,有不少好奇的目光看过来。

  杨今予垂眼,没找着地缝,只好点了头:“……别蹦了,我去。”

  “好咧!”曹知知喜滋滋和谢天击了个掌。

  迷笛琴行离烟袋桥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曹知知带他们走小路,一路都是青瓦房,竟然还要过道桥。

  桥下有浅水,里头映着晚霞。

  谢天稀奇起来,“蒲城竟然有这种地方,上次来没见到过。”

  “这是我们胡同后面,上回走的前面公交站嘛。我们这块叫烟袋桥,说的就是我们脚下这个桥,你从上往下看,是个烟袋形状。这边本来说要拆了,说了好几年也没动静。”曹知知说。

  “烟袋桥这一块的胡同是不是都要拆?上回无意间听我爸跟几个做房地产的叔叔提到梧桐语,是前面那个公交站吧。”谢天问。

  曹知知点头:“是,我爸说公文都下来了,可能也快了吧。”

  她眨了眨眼,突然长长叹了口气:“唉,要拆了啊。”

  谢天:“挺可惜的,看闫肃家那个跨院,应该是传了好几代的。”

  “嗯,他家才是最可惜的,我们胡同属他家修葺的最漂亮,都是我闫叔和院里的师兄成年累月攒的。”

  听他们这么闲聊着家常,杨今予摸了摸不适的胃,思绪开始飘远了。

  奶茶很好喝,普通人能享有的普通快乐,他却要付出代价,为什么呢?

  他又回味了一下,确实好喝。

  但背上和胃里,前后夹击着疼。

  这么漂亮的地方,拆了确实可惜。

  杨今予鬼使神差掏出手机,点开了两只猴子的头像。

  【杨今予】......

  【米其林】?

  【米其林】怎么了?

  【杨今予】......曹阿姨。

  闫肃竟然懂了,回道:“没事,我过去。”

  杨今予将手机攥了一会儿,才熄了屏,往远处眺望一眼,烟袋桥胡同就在前面了。

  他视线飘远,认真欣赏起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钢筋水泥的风景。

  心里的不安无措,逐渐在偃旗息鼓。

  杨今予挺庆幸这种时候有个闫肃的,不用他道明心忧,便能春风化雨,是个有分寸感的好班长。

  杨今予得出这样的评价。

  上次雨夜,似乎将所有人的关系都微妙的拉近了。

  他现在也算是有朋友了......吧。

  某个矜持内敛的、嚣张肆意的、聒噪鲜活的。

  人真奇妙,性格迥异,却能在某一时段玩在一起,又在某一时段变得更亲密或更疏离。

  杨今予被奇妙地拉至其中,像个从未涉世的孩子,茫然着咿呀学步,笨拙着处理关系。

  他本以为自己会对这些嗤之以鼻……

  走下小桥时,曹知知双手背后跳向杨今予,突然说:“同桌,你吹吗?谢天快把马路牙子吹秃了,还好我给你留了几个。”

  “什么?”杨今予愣怔。

  只见曹知知从背后抓出一把蒲公英,倏然伸到他脸前。

  杨今予呆若木鸡,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最后是在曹知知洇染余晖的双瞳里看出了女孩的意思,也看到了一只渺小的自己。

  哦。

  他张张嘴,不自在地探下脖子,轻轻地,呼——

  杨今予,你开始改变了,不是吗?

 

 

第33章 分享欲

  闫大班长一向这么认真,答应了一起去,便已经在胡同口等了。

  杨今予猜他本来在练晚功,远远看到闫肃身上套着宽松的白色亚麻衫,临墙而立,背靠夕霞。

  青瓦墙外垂下大片爬墙虎,盎然春色刚好吻拂在少年人肩头。

  见几个人拐进来,闫肃礼貌笑了笑。

  杨今予对上闫肃的视线,忽然觉得恍然。

  好似昨日他还坐在刮刀子的西北风里,等着素未谋面的班长来接人,而此刻,米其林已经只穿件薄衫了。

  芝兰玉树,款款少年。

  “小天儿哥!小鱼哥!”小刀拎着枪杆就跑出来了。

  陌生人见了那架势,还以为要干架。

  谢天离老远朝那边招手,见到小刀手里的家伙,笑着喊道:“给哥哥耍一个看看!”

  小刀显然是很想露一手,征求地眼神看向闫肃。

  闫肃破天荒点了头,应允了。

  胡同够宽敞,小刀抬腕,九尺七寸的木枪被他凌空抛起,又反手带势一抓!

  有模有样摆了个前屈的把式。

  小孩儿个头不高,做起动作来叫人心里一紧,生怕他脚下不稳便敲到自己身上。

  但他还算行云流水,一革一戳,带起连环,手肘走蛇般劈出弧度,又猛地向下一刺,颇有气势。

  三人走近,小刀嘿嘿笑着,收了马步。

  “这么厉害!”谢天鼓起掌来,“帅啊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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