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肃收回了那份课表, 将它夹回了写字板上。
“那我们今天开始就按照这份课表走吧~”陈兴搓搓手,有些跃跃越试。
大课间的时候, 闫肃和课代表们被老师叫去搬作业。曹知知坐到了闫肃的位置上, 找杨今予抱怨:“同桌,求安慰。”
“不会。”
曹知知不由分说拉住他:“我们昨天放学是去的宁静家, 我天啊,她家满墙的奖状,从小到大的得有上百张!”
“自卑了?”杨今予问。
“我觉得我该努力了!”曹知知坐直道。
杨今予心不在焉:“嗯。”
“同桌,我说真的,我真的要努力了。”
“嗯。”
“这次期末我发誓起码进步10名。”
“嗯。”
曹知知不满意杨今予的回答,拉拉他的袖子:“你说点别的啊!给个鼓励,好歹是一日同桌百日恩的。”
“加油。”极其敷衍。
接着曹知知突然想起什么,环视了一下周围,凑近了:“同桌,你帮我盯着点啊,别让某些讨厌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杨今予:“......”
“快答应。”曹知知又拽了拽。
“嗯。”杨今予含糊了一声。
不用曹知知说他也会留心的。
经过昨日之后,他或许比曹知知更讨厌这样的同学。
闫肃最好是有点自知之明,杨今予想。
这时闫肃和乔依从外面回来了,一左一右把作业放到了讲台,配合十分默契。
乔依不太会藏心意,时不时会朝闫肃微笑。
曹知知咬牙切齿,杨今予手里转着笔,有一下没一下的,若有所思。
放学后各自组都喊着一起走,曹知知和谢天出来喊住了杨今予。
“杨今予,今晚抢票!”谢天说的是音乐节的事。
杨今予扬扬手机:“定闹钟了。”
谢天:“火车那首歌,我们自己的部分都练熟了,什么时候排练一下?”
排练啊......没有吉他手,真难搞。
杨今予心里的念头没死绝,又开始蠢蠢欲动:“我有一个吉他手人选,但不知道他弹得怎么样。”
“谁啊谁啊,校外的吗?”谢天眼睛亮起来,摩拳擦掌。
杨今予:“你哥。”
谢天一愣:“啊???”
谢天很为难,抓了抓脑袋说:“我哥小时候是会弹,还弹得不错呢。但是后来......我妈看见过一回,他就再也不弹了。”
杨今予沉默了一下,离五一没剩几天了。
每年五月到八月,都是乐队演出的最好时间,到时候会有大量演出场所需求商演。杨今予的计划是,让花哥留意着位置,他带这支初生乐队去试试水。
行的话,就可以开始进军更大的舞台了。
他有点懊恼那晚干嘛跟谢忱嘴硬呢,不就是求他吗?小时候在谢忱那里留下的黑历史多了去了,象征性服个软又不会死。
杨今予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对曹知知和谢天说:“你们小组补课结束后来找我。”
“要干嘛?”曹知知懵懂的眨眨眼。
“堵谢忱。”
乔依同学在学习上其实很有章法,今晚陈兴和杨今予在各自看书的时候,乔依大多数时间都在和闫肃对题,两人一唱一和解决了不少难题。
闫肃有刻意注意音量,嗓音就算压低了也很干净,矜持中饱含清冷的秩序感。
杨今予听着听着,思绪便飘远了。
音色真不错,杨今予叹了口气。
闫肃闻声看他,问:“怎么了?”
杨今予摇摇头:“可惜了。”
听曹知知说闫肃是个五音不全,不然这嗓音太适合做主唱了。
闫肃不明所以看了两眼,又收回目光继续解题。
主唱位其实不愁,只要吉他就位,乐队目前的三个人唱功都还行,勉强能先顶上。
思及此,杨今予神情顿住,灵光一闪。
谢忱遗传他妈妈的天赋,他妈妈很会唱歌,其实最直接遗传到的......应该是嗓音才对吧?
他指尖的笔飞速旋转着,思路逐渐开阔,发现只要搞定谢忱,吉他和主唱这两个难题,搞不好可以一举解决!
杨今予有转鼓棒的坏习惯,所以转笔转得很花,指间残影晃人眼,也不知道闫肃是什么时候看过来的。
闫肃盯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敲了敲他的桌面,提醒道:“看书。”
杨今予:“哦。”
残影戛然而止,杨今予讪讪按压下笔芯。
他心不在焉看了几道,余光里,坐在对面的乔依离闫肃越凑越近。
今天复习物理,像杨今予和陈兴都是已经决定要选文科的人来说,其实已经不太需要看了。
只要挨过期末考,彻底跟理化生说拜拜。
但杨今予想都没想,把习题册往闫肃身边一推:“这道不会,讲一讲。”
再不拉着点人,闫肃都要跟乔依脑袋贴脑袋了!
闫肃有点惊诧,确认道:“这题很简单,初中基础题,不会?”
“不会。”杨某摆谱摆得理直气壮。
闫肃无奈了,拉过一张演算纸,从最基础的公式开始讲。
杨今予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脸色不太好的乔依,幼稚地想起曹知知的嘱托。
自己完成的还行吧?
闫肃给人讲题的时候思路很明确,条条框框列举出,时不时会抛出问题来问他。
“这个公式,自己代一下。”闫肃食指点点演算纸。
杨今予就着闫肃的纸开始代,闫肃就那样看着他的笔迹逐渐不着边际起来——他在闫肃的公式底下写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想看猴。”
闫肃神色一凛,瞪了一眼。
杨今予在“想看猴”下面又写了一下:“饿。”
笔刷沙沙作响,光听动静,还以为在解什么了不得的大难题。
闫肃微微蹙眉,半抬眸扫了一眼对面埋头写题的陈兴和乔依。
也提笔在下面写:“书包里有曹知知的薯片。”
杨今予抬手就要去拿闫肃的书包。
闫肃拽住了他,又写道:“做完题可以吃。”
杨今予白了一眼,写:“我选文科。”
“选科分班也是要看期末成绩的!”闫肃画了一个感叹号。
杨今予盯着感叹号代入了一下闫肃的语气,想笑,又不想吸引对面二人的目光,只好忍住了。
闫肃又在下面写:“这页写完,明天看猴。”
杨今予讨价还价:“半页。”
“诶你们算哪道?”陈兴突然从书本里抬起头。
闫肃眼疾手快地将演算纸翻页过去,不咸不淡道:“这道你做过了,今天物理课讲的。”
“哦这题啊,初中基础嘛,很简单的。”陈兴耸耸肩,又埋进了课本。
杨今予眼眸含笑,在翻过来的空白页写了一个字:“啧。”
“啧什么。”闫肃写道。
杨今予笑意更深,提笔:“大班长一看就是上课没传过纸条,经验不足。”
闫肃:“看来你和曹知知经验颇丰。”
杨今予:“冤枉。”
“写完这页,给你拿薯片。”
“半页。”
“一页。”
“半页。”
“两页。”
杨今予画了一排问号,把笔按得刷刷响:“过分了吧???”
闫肃笑而不语,摇头。
杨今予又画了一排省略号:“......”
两人守着张演算纸一阵猛写,纸页碰撞笔尖的窸窣声里,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照不宣地瞄了眼对面,又仓促收回眼神。像上课怕被老师发现小动作那样,谁也没察觉其实早已偏离了最初做题的初衷。
当闫肃发现一张本该写满公式的演算纸,又被汉字写满的时候,才成功意识到,自己被杨今予带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