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认识这么多年,安童,你有一次,是凭自己超过我的吗?”
安童也笑了,“苏璞,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在法庭上,你是怎么包庇你那个杀人犯的养母,最后让她只判了十年吗?”
他说完,舞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苏璞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没暴怒,像是听到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她不是杀人犯。”良久之后,苏璞才开口说话,他这句话说得很轻。
放在十年前,安童说这个事儿的时候,他会暴怒,他会和安童打架,直到对方认错为止。
但现在,苏璞不会再歇斯底里。
安童这样的人,没必要和他多说些什么。
“你觉得你说的算话吗?她当年的判决书,现在还能查到,你觉得大众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吗?”
“你养父对你那么好,你却做伪证说他家暴,说到底,你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脏东西只能养出狗东西,你养母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
安童话才说完,玻璃门外突然出现了几分保安。
他赶紧带上了口罩,最后看了一眼苏璞,然后转身想走出去。
才迈出一步,手就被苏璞抓住了。
苏璞狠狠捏着他的胳膊,然后带着笑意地解开了他的口罩。
安童皱着眉,“你……要做什么?”
“你上次说我养母的时候,我是不是提醒过你?再骂一次,我会被你的嘴撕烂。”
苏璞其实已经忍了很多了,要不是安童要说那几句脏话,他还真不想和他还有什么牵扯。
他愣这脸,一字一顿道:
“那个视频你现在还留着吧,你不就是用这个视频让我身败名裂的吗?”
“我以为,你至少对这个话印象深刻……”
“没想到,你还没记住啊?”
他话才说完,就一巴掌扇在了安童的左脸。
安童尖叫一声,整个人往左边一偏,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璞,“你!”
“啪!”和他话音同时到来的,是苏璞的又一个巴掌。
他掐住安童的脖子,陡然靠近,狠声道:“一个字一个巴掌,你大可以再多说几个字。”
“打你脸还挺疼的,一会儿回去让你亲爱的以南哥,给我吹吹手,你说好不好?”
苏璞笑眯了眼睛,拽着安童的脖子把他往前拉。
安童眼里已经蓄满眼泪,但是却不敢落下。
他眼神发狠地看着苏璞,看得苏璞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轻“啧”一声,然后把安童推开,还拍了拍手,像是在甩掉灰尘。
“对了,这个舞室也有监控。”
“你不是喜欢上热搜卖惨吗?监控室在二楼,有本事你就去拿。”
“我在热搜等你,别让我失望。”
-
晚上苏璞回去的时候,坐在车上的时候,又点开了前段时间林以南发给自己的视频。
视频的最开始,是他被安童推搡着进厕所。
安童嘴里一直说着,“妓女的儿子”,“杀人犯的儿子”,还不停地扯着苏璞的衣服,“就凭你?凭什么可以拿到林氏的资助?”
“我没有拿,我家里还有钱,我不要这个资助。”苏璞声音虽小,但视频里却听得很清楚,“我没有抢你的,是林氏知道我不要自己撤资的。”
他还挺直着背,不屈不挠地看着安童。
安童一下子更生气了,想一巴掌甩向苏璞的脸,却被他躲开了,“我说了!我没有抢!是你自己没本事拿不到而已!”
“你个杀人犯的儿子!你自己也是帮凶吧!你和你妈都是坏种!你妈最好能死在监狱!出来也是祸害人的!”
“你不许说我妈!”
“我就!怎么了!她是个脏东西还不让别人说了!”
他话还没说完,一直还算“乖顺”的苏璞突然暴起,把他推倒在地上。
然后,沉着脸的苏璞注意到了角落的拖把……
视频的后半段,就是频繁上热搜的那段。
苏璞懒得看,关了手机闭眼小憩。
等车停下来,林以南早就站在车库等他了,拉开车门等着苏璞出来。
苏璞有些懒得动,窝在车子的后排久久不出去。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过了一会儿,林以南侧身坐了进来。
“怎么了?今天太累了?”林以南问苏璞。
苏璞没应声,他这会儿不太想说话。
“累了的话,我一会儿抱你上去。”林以南跃跃欲试地伸出手,半搂住苏璞。
苏璞有些嫌弃地挪了挪,瞟了一眼林以南,“你这么早就下班?”
林以南最近挺忙的,好多时候都是晚上赶回来盯着他吃晚饭,然后又要去加班。很多时候苏璞都睡着了,他还在开会。
今天倒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林以南这么早下班。
“嗯,我今天听说安童今天去舞室找你了,有些不放心,就早回来了。”
“工作做完了?”
“工作是做不完的。”
“那回来做什么?你还担心我被安童欺负么?”
“我不担心,我是回来给你吹手。”
说完,他攥住苏璞的手,轻轻放在嘴边。舞室里一句气人的话,还真被林以南知道了。
温热的唇蹭到了苏璞的掌心,让苏璞浑身轻颤,他歪头问:“你都知道了?”
林以南沉默一瞬,没说话。
其实他办公室有一块屏幕,是苏璞舞室的监控。
所以安童今天一去,他就知道了,还是他通知的保安上去。
但他可不敢对苏璞说这话,要是说了,今晚估计又要哄半天。
于是林以南撒了个谎,“保安告诉我的。”
苏璞没有怀疑,只是有一次向林以南确认,“演唱会结束之后,就可以公布那段视频了,对吧?”
“是。”
“如果有人想扒我养母怎么办?”
“不会的,当年的事儿,只能算她过激杀人,不全是她的错。”
林以南在第一次看到这个完整视频的时候,就去查过苏璞的身世。自然知道那场意外是那个绝望的女人能为苏璞做的最后一个事儿。
法庭上,女人被带走之前,一直在重复的一句话是:
“璞璞,你要好好生活!”
“忘了我!忘了我!”
第20章
车库里,苏璞缄默低头,什么话都没说。
倒是林以南,握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这好像是林以南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好像无论是什么深仇大恨,配上“都过去了”这句话就能显得不那么沉重。
但苏璞不是圣父,全部都过去了,怎么可能?
只是他懒得和林以南说些什么。
奢求别人的理解,是苏璞很久之前就不做的事儿了。
跳了一天的舞都没感受到的疲惫这会儿来势汹汹,苏璞浑身无力地靠在后座上,然后被林以南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这么烫?”林以南感受到掌心下烫手的温度,有些紧张地问。
苏璞眨眨眼睛,“累的吧。”
那天到了最后,苏璞是被林以南抱上楼的。
他其实并不是很累,就是没什么力气。
一回到家里,林以南就叫来了医生。
那会儿苏璞还没察觉到自己生病了,只觉得浑身有些无力。
医生来了之后,他被确诊了低烧。
医生说出这个话的时候,苏璞竟然觉得挺正常的。最近这么大的训练强度,他身体本来就是超负荷,加上情绪一直算不上多好。
不生病才怪。
但这可吓坏了林以南,在苏璞发烧的头一天,又彻夜难眠,甚至想着演唱会结束了要带着他做一次基因检测和早癌筛查。
苏璞听到他计划的时候,只是冷声说了句,“别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