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下意识将手机拿的远了一点,以免把自己的耳膜震碎。
“你在体制内有几条命啊!敢跟娱乐圈的人搅和到一起!还让人放到热搜上丢人现眼!你知道今天开会的时候,老周的脸色都差成什么样了吗!?”
“这身皮不想穿了是吗?不想穿趁早跟我说,我立刻让你脱警服走人!”
李珩一声不吭的任由他骂,始终没有开口给自己辩解半句。
“你大好的前程在后边呢,李珩!虽然现在舆论上给你洗的挺干净,但是你当各兄弟单位心里都没数吗,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李珩将烟灰往地上磕了一些,低声道:“师父,您消消气。”
“我怎么消气?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消气?那娱乐圈是出了名的不靠谱的地方,那个小明星不靠谱,你他妈的也给老子不靠谱??”
“没有……”
“趁我现在还没退休,还能护你一程,你就好好作吧,等我退休了,撂挑子了,我看谁还管你!”任平生恶声恶气的撂着狠话,听上去恨不得现在就飞过来把这姓李的小兔崽子抽一顿。
李珩依然没有说话,他断断续续的把烟草灼烧的气息往肺里吸。
电话两端一时寂静,很长时间都没人说话。
“我错了,师父。”李珩恳切的开口。
任平生气呼呼的在那头大喘着气,显然刚才这一通咆哮把他老人家给累着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气坏身体,我回去就登门给周局赔礼道歉,给你们都添麻烦了。”
任平生对他这个决定没做评价,又一个人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这才开口搭理李珩。
“我问你。”
“你现在跟这个梁薄舟混在一起,是不是也是为了找你姨夫的错处?”
李珩用力闭了一下眼睛,艰难的回答道:“没有。”
“撒谎。”任平生嘲讽道:“你是我带出来的,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么?”
“真没有。”李珩朝阳台外看了一眼,确定梁薄舟还睡着,不会听到他跟师父的谈话。
“那你跟梁薄舟在一起瞎搅和什么?”任平生训斥。
李珩挨了一晚上骂,终于忍不住委屈的不服气起来:“那我就不能是年纪到了,该找个对象了,就跟他处上了吗?”
“扯淡!之前给你介绍那么多体制内的女孩子,你一个都没谈上,现在跟我说到了年纪了,你唬谁呢?”
“那不都缘分没到。”李珩敷衍。
“你跟梁薄舟就缘分到啦?我真想抽你两个耳刮子。”
李珩悻悻的闭了嘴。
“对了,还有个事。”任平生又道:“你最近是不是在北京跟梁薄舟呆在一起?”
“是。”
“正好,梁薄舟总得去公司吧,你跟他一起去,你要是真怀疑那姓温的,不妨趁这个机会就去查他,反正浑水趟都趟了,不能白脏这一身衣服。”
李珩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任平生这老头是什么意思。
“师父知道你心里一直介怀什么,也一直鼓励你往前看,之前总跟你说,你现在是二十九岁,不是九岁,九岁打在你身上的巴掌落不到二十九岁的李珩身上。”
“但是吧,人这种生物,你越逼着他把什么东西忘了,这个他就越忘不了,久而久之就像根刺一样扎在你心里,可能十几二十年都拔不掉,拔了也疼,流血流脓结不了痂。”
李珩忍不住开口:“师父……”
他想说他真没那个意思。
温成铄跟他姨妈结婚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二十年前婚礼事故的罪魁祸首是李珩他爸,李珩最应该怪的人也是他爸,而他爸已经疯了。
再不济也得怪他妈妈,一言不发就把他抛到农村二十多年,自己出国做生意,在美国定居再没回来过,仿佛从未生过李珩这个人。
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姨妈和姨夫身上去,李珩这点理智还是有的。
后来工作以后再跟温成铄碰到,那也是对方跟案情有牵扯的前提下,李珩才正儿八经把人传唤了几次。
要说他真对温成铄心存了报复的念头,那可绝对是冤枉死他了。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个人我看照片就不喜欢面相,觉得说不上来的别扭。”任平生道:“那金表怎么就莫名其妙跑凶案现场去了,他那说辞就不可信的很,偏偏证据不足,我们不得不放人。”
李珩笑着叹了口气,说行吧,我先在北京多呆两天,等事情的风头彻底过去,就回秦城上班。
师徒两人把话说完,才不急不忙的将电话挂了。
李珩收回手机,打算回床上睡觉。
不料刚走到卧室门口,就见梁薄舟连睡衣都没换,着急忙慌的狂奔到卧室门口,黑暗中一个猛子不小心怼在了李珩身上,直撞的他头晕眼花,险些摔着。
李珩连忙握着他的手臂,将他扶到了身侧:“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急成这样。”
“我们公司财务部办公室失火了,刚刚才报警,现在还没扑灭,老温刚才给我打电话,我得赶紧过去。”
李珩只犹豫了半秒,然后就吩咐道:“你去穿衣服,我下楼开车。”
第68章
梁薄舟和李珩赶到璨星分部的时候, 高耸的建筑上空仍然弥漫着挥散不去的黑烟,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越聚越多,时不时对着建筑物上璨星集团的标识指指点点。
梁薄舟不得不艰难的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拼命往里挤,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边, 这才看到温成铄的背影。
“老温!”梁薄舟急匆匆的赶上前去, 扶着男人的肩膀焦急道:“你没事吧?”
温成铄很和气的转过身,适当的流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赶来了, 你不是在跟我生气吗?”
梁薄舟怒道:“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公司被烧了!还有我什么时候跟您生气啦, 不对,是我什么时候跟您生过气啊?您说什么我没听过?”
这看似恼怒的体己话无疑很大程度的取悦了温成铄,他眼角的斑驳纹路很愉快的褶皱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一转头, 就看到了梁薄舟身后紧随而至的李珩。
温成铄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嘴角一抽, 又将脸转过去了。
李珩假装看不见他, 他抬头望着熏烟渐少的天空,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莫名有几分不太妙的预感。
这个地段的写字楼失火,本身就已经很反常了,据梁薄舟所说,烧的还是财务那块,一个这么大体量的公司,哪里出问题, 财务都不敢出问题。
本次事故最大的苦主温成铄,此时却显得一派淡定,起码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担心和起伏。
“有同事受伤吗?”梁薄舟问。
“没, 人员和财务都没有伤亡。”温成铄答道。
梁薄舟松了一口气:“那就行。”
“是人为还是意外?”梁薄舟又追问:“烧哪里不好偏偏烧财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