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众人纷纷探出脑袋,好奇的朝局长办公室张望。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边“哗啦”一声打开,有人进来从身后把李珩肩膀一按,很可靠的从后托举住了他。
李珩愕然回头:“师父?”
任平生背着手应了声,回身顺手把门关了。
周局脸色稍缓:“你怎么来了?”
任平生一手握着李珩的肩膀 ,一手拍着周局搁在桌子上的手,和颜悦色的两边安抚。
“老周,你这是干什么,孩子不就想去个北京吗,耽误不了几天,你给批个假,等他把北京那边的事情了了,回来也能安心工作不是?”
“不是,平生——你自己看看,看看他现在有没有个当队长的样?”周局指着李珩就骂。
“我怎么没有了,我哪项工作没完成?哪次抓人不是我在最前?”李珩连委屈带怒火,稍微往任平生身后躲了一点,继续朝领导嚷嚷:“您以前还说过我是好警察呢,我工作风格一直没有变过,您怎么就变卦了?”
“你还顶嘴!!”周局咆哮出声:“任平生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收拾一顿这小兔崽子不可!”
“哎呦你们两个——”任平生哭笑不得,抓着老周强行把他摁回椅子上:“两个人年龄加起来有七十岁了,怎么还跟刚毕业的时候一样?”
“这样老周,我带他去,好吧?”任平生耐心道。
“我这两天得去北京出个公差,正好缺个帮手,你跟我一起,但是得听我指挥,不能乱跑,本职工作忙完了,才能去办你自己的事,听明白没有?”
李珩热泪盈眶:“师父,你……你怎么这么好。”
“姓任的,你就惯着他吧!”周局怒不可遏。
“你俩都从我办公室里出去!”
“那你记得批假条!”任平生带着李珩走出房门,朗声提醒他道。
李珩跟着任平生回家收拾东西,准备赶晚上的飞机,他一边把换洗衣服往行李箱里塞,一边好奇的问:“师父,你这次去北京到底什么任务啊?”
“咱们行程忙不忙,我有多少自由时间?”
任平生无奈的笑了笑:“一点都不忙。”
“忙都是我唬你周局的说辞,我就过去开个会,用不着你陪我,到了那边,基本时间都是你的,你自由安排,但是过去第一天,你得陪我到周边一个郊县走一趟。”
“我刚毕业的时候在那儿实习过,好多年没见老乡们了,我跟当年的老村长交情不错,无论如何得过去看一眼。”
李珩答应的很干脆:“行。”
其实周局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也一定程度上给李珩吃了颗定心丸。
梁薄舟那人精神状态一向不好,行事也偏激,要是真跟魏佳然说的一样,他从几个月前就彻底不跟温成铄说话了,温成铄又是他签约经纪公司的老板,各种利益捆绑在一起。
他倒是真能干出一气之下发个声明退圈,然后玩失踪急死公司的事。
李珩焦躁的内心稍微放平了一点。
他跟着任平生从秦城直达北京,他本来以为到站以后就直接回酒店,明天再出发去郊县的,哪料任平生并没有这个打算。
他带着李珩,当天晚上坐车上高速,说是有几个当地的老乡来接他,今晚就过去。
李珩从高铁站拎着行李,又再次辗转高速公路,下了高速又是一段地级市的马路,再深入进乡县小道,最终拐上了山村独有的土路。
李珩平时不喜欢旅游,小时候没机会,工作以后没兴趣,所以他对秦城以外的路段都不是很熟。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敢打包票,他们现在绝对已经离开了北京的地界了。
这七扭八拐的已经开到山沟里去了,再往前都能看到夜色里山峦的弧度了。
李珩终于坐不住了。
“师父,咱到底去哪儿?”
任平生看起来也很懵:“有这么远吗,二十年前这路不长这样啊。”
李珩“蹭”的坐直了身子,扭头看着窗外:“师父,这绝对不是北京郊县,我怀疑咱们连河北省都出了。”
就在任平生脸色一变,要起身逼停司机的时候,车终于停下来了。
车门随即被人拉开,李珩刚要跳出去,只见车门口站着一个年迈的老人,见门开了,“扑通”一下,直挺挺的冲着他跪下来了。
吓得李珩翻身往回蹿,一头撞在了师父身上:“我去!这老人家干什么呢!”
任平生探头看了一眼,大惊失色:“村长!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师徒两人飞快下车,一左一右的把老村长从地上扶了起来。
村长颤颤巍巍的站在车前,见了任平生就泫然欲泣:“平生啊……”
“快起来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您折煞我呢这不是。”任平生一边哄劝,一边扶着老人家往屋里走。
老村长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也是没办法才让人把你一落地就带到这儿来的。”
“到底什么事,您说说看。”任平生温言道。
“我们村里啊,出了个大事,有个小夫妻生了个女儿,刚开始还都挺好的一家人和和美美,后来夫妻俩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说女儿长大了就不值钱了。”
“但是他们这个女儿天生命格清奇,如果能为父母所用,这夫妻俩的下半辈子,就会转运,从贫农的命,转成富贵的大命。”
“结果村委会第二天去看的时候,发现女儿就不见了,家里的灶台和锅里,有很浓的肉腥味。”
“村委会就问这小夫妻,说你们孩子呢?”
“小夫妻就光笑,也不回答,看起来一夜之间精神不正常了,嘴巴边上还泛着油渍。”
李珩毛骨悚然,心说什么意思,夫妻俩把孩子吃了吗?
“现在反正是死无对证,既找不到孩子,也从这疯傻的夫妻俩嘴里套不出话,咋办啊平生。”村长愁眉苦脸。
任平生匪夷所思:“这二十一世纪还能有这种事?”
“那对夫妻现在在哪儿?带着跟我们走,回去化验一下看看有没有小朋友的DNA就知道了,真是太荒唐了这是。”
“在我们当地派出所押着呢,平生,要不你先我们民警上山一趟,看一下现场,我看天气预报马上要下大雨,村里都是平房,再把现场痕迹冲刷了就不好了。”村长憔悴的说。
任平生和李珩对视一眼:“当然,我们现在就过去。”
于是当地派出所出了一辆警车,带他俩上山,给他们带路开车的民警也是本村人,但是格外的沉默寡言,问他什么都说不知道,看起来很避讳提到自己家乡。
似乎也觉得自家村里出了这种事,有些难以启齿。
任平生也不再多问,吩咐李珩把周围的路记一下,待会儿上去仔细看。
李珩一一应了。
警车在山路上行驶的时候,发出惯常呜呜呜的鸣叫声,那声音的穿透力极强,隔着十里八乡都能听见。
梁薄舟艰涩的呛咳了两声,缓缓恢复了些许意识。
那清晰的警笛声犹如一记惊雷炸响在他混沌的脑海里,梁薄舟极尽痛苦的在地上挪动了几寸。
梁薄舟被麻绳捆绑死紧的手腕背在身后挣扎着磨出更重的血痕,脚腕上的锁链哗哗作响,回荡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