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薄舟“咔嚓”一声,把果肉砍了一半下来, 眼泪汪汪的问:“为什么?”
李珩躺在病床上,眼珠子骨碌碌的打转:“我不吃前任给的东西。”
梁薄舟:“?!”
这话对于梁薄舟的杀伤力有点太过巨大了,他握着水果刀的手一抖,差点在自己手上戳了个血口。
李珩余光一瞥,眉心跳了跳,费力的伸出还打着点滴的手,将水果刀从他手中拿走了。
梁薄舟攥着那个苹果,难堪的低下头沉默半晌,小声道:“你不是都答应我复合了吗?”
“你又没同意。”李珩闭上眼睛道。
“我同意了!我现在同意!”梁薄舟着急道,伸手就要去晃李珩的手臂,但又想起他身上的伤,只好将手收了回来:“李珩,你……”
“晚了。”李珩朝病床的另一头挪了一点:“我不同意。”
“你,你不同意你当初给我挡什么枪啊?”梁薄舟怒道:“别往过挪了,待会儿掉下去了!”
“不知道,下意识就扑上去了。”李珩把自己往床那边挪的过程中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麻醉药的药效已经过了,疼的他一阵抽气。
“别乱动了!”梁薄舟气急败坏,上手将他腰身往自己这边固定住,反正李珩现在反抗不了他,想压制一个刚从ICU手术室里出来的重伤病人很容易。
“这位前任,你怎么还动手动脚的?”李珩嘴角噙了丝笑,不动声色的逗他。
“从我床上下去。”
“我不!”梁薄舟愤怒道:“我不是前任!”
“哦。”李珩维持着这个被他固定住的姿势,微微抬起下巴,仰头看他:“那你想当什么?”
“现任啊?我得考虑考虑。”
梁薄舟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过了数十秒才反应过来迟疑道:“……等一下,你刚才是在跟我逗着玩吗?”
李珩失笑,声音仍旧虚软无力。
“我只是不想吃你那个削的很难看的苹果而已。”
市局的其他同事是六点之后陆陆续续到的病房。
一群刑警不多时就把病房里外围满了,花篮水果篮摆了一屋子,赵晓满和齐捷率先挤进了最里边,赵晓满正着急忙慌的查看李珩的情况,结果一抬头就撞上了坐在床畔的梁薄舟。
“……姓梁的,你怎么还在这里?”
梁薄舟老神在在的靠在李珩身侧,不由分说攥起李珩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十指相扣,掌心贴合,挑衅意味十足的抬头跟这位刑侦支队副队长对视。
赵晓满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一秒就要抄起果篮扣他脑袋上了。
“行了,老赵,你别插手了,人家正牌家属。”一旁有好事的刑警同事吃吃的笑:“咱们李队是真可以,进单位这么久都没见他找对象,一找就找了这么大一个款。”
“……你可以不用表述的那么像我被包养了一样。”李珩有气无力的说。
“帮我把床摇起来吧,躺着说话费劲。”
周围几个人连忙过来给他摇床的摇床,递枕头的递枕头,梁薄舟家属感十足的从为首几个刑警手里接过枕头,俯身放到了李珩腰下。
赵晓满怎么看梁薄舟怎么不顺眼,忍不住又开口挑刺:“我说这位同志,你是真打算退圈了啊,这一天天都没工作,瞎搁我们队里晃荡什么?”
李珩“嘶”了一声:“老赵!”
“哎哎哎李队你先坐稳,坐稳……”一旁其他同事连忙给他又是递水又是搀扶,把李珩弄的暂时没功夫去回护梁薄舟了。
梁薄舟懒洋洋的回答赵晓满的问题:“我当然没工作了。”
“温成铄还在你们那儿押着呢,业内议论纷纷的,公司业务财产切割也还没处理完全,我怎么回去工作?起码得等到这波风头过去了,璨星赔偿后的股份还剩多少,是否移交到我名下,这些事情确定了之后我才能有工作吧。”
“说来说去你现在就是一无业游民,对吧?”赵晓满一锤定音。
梁薄舟:“……”
赵晓满怒不可遏的转向李珩:“你说说你,你找的对象连正经工作都没有!他退圈了现在没收入来源,你在医院修养期间领个基础工资,你俩一起喝西北风去吗?!”
“做事情一点都不考虑后果,等你一个月几千块钱养两个人过拮据日子的时候就老实了!”
李珩一边被同事喂着喝水,一边摆手想跟赵晓满表示他担心的有点多余了,谁没钱梁薄舟都不可能没钱的。
梁薄舟静静的在一旁听着,修长手指抵住太阳穴,嘴角噙着平和而安详的微笑,等赵晓满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输出完了,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赵队,我前两年最红的时候一度安全感缺失,所以我培养了一个兴趣爱好。”
赵晓满:“?”
“就是囤房。”
赵晓满:“?”
“分别分布在北京上海深圳三亚……从我本人名下的房产里边随便挑一套户型最小的卖,估计就跟赵副队一辈子的薪资差不多了。”梁薄舟微笑着道。
要不是周围同事拦着,赵晓满差点扑上去跟他打起来。
李珩喝着水,低声咳嗽了几下,沙哑的对赵晓满吩咐道:“你别跟他聊这个话题了,房车还是不动产,据我所知,他平时身上现金流都不止一个九位数……”
梁薄舟笑的风度翩翩,低头很温柔的帮他擦了一下唇边的水渍。
“所以,如你所见,我不太需要工作。”梁薄舟摊手道:“赵副队这下可以放心了。”
赵晓满再次恼怒的想冲上来,又被周围同事七手八脚的按住:“冷静啊赵副,冷静……”
病房里的气氛难得轻快起来,一群刑警围着李珩和梁薄舟插科打诨,几个年轻女警找梁薄舟要圈内八卦,梁薄舟也都笑着一一讲了。
“我的天,这都能说!”
“那有什么的,我出事的这几个月,我不信那些圈里人没在背后蛐蛐过我。”梁薄舟云淡风轻的道。
时间逐渐流逝,众人见快到李珩休息时间了,就三五成群的跟他说再见,明天再来看李队。
李珩靠在床上,朝他们挥手告别,神情柔软而愉悦。
最后屋里只剩下了梁薄舟和赵晓满。
李珩叹了口气,示意梁薄舟帮忙把病房的门关上,自己转头问赵晓满:“知道你留在最后,肯定有话跟我说,这会儿没人了,说吧。”
赵晓满看了一眼梁薄舟。
“他不是外人,你正常说。”李珩平和道。
于是赵晓满重重的吐了口气,开口道:“师父的后事已经办了。”
病房里一片寂静。
“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办的,葬礼很风光,就是他一辈子无妻无子,你躺在医院里,就我一个人来回跑,显得有点寂寥,再没别的了。”
李珩嘴唇动了动:“没说他违规的事?”
“没有,火化流程走的匆忙,下葬的时候,温成铄和顾总那几个人还死不交代,就梁薄舟一个人的供词,不足以构成违规证据链,而且我们初步查流水的时候,也没发现师父有任何违规收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