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视频被骤然暂停,所有刑警不约而同转向梁薄舟。
梁薄舟很无辜的摊了一下手:“他临死前一天晚上被我带人揍了,这件事我一早就交代过了啊,是不是李珩警官?”
李珩“嗯”了一声,继续放起了视频。
周斯楚冷着一张脸,转头问助理要了医药箱,强硬的将他拖到地上,就要往脸上上药。
“先别急着上药!哎呦那碘伏黄油油的,拍在脸上粉底遮不住,魏Wink你跟他们分开化妆。”
“快点,这边!”
经纪人带着魏Wink疾步走去最顶层,然后一路进入了眼下这群刑警所在的化妆室,周斯楚和庄小糖两人在常规化妆室,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做妆造。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摄像头拍到了他们的第一次彩排。
彩排现场依旧只有周斯楚和庄小糖两个人。
“魏Wink怎么还没来,他化个妆要这么久吗?”周斯楚不满道:“再拖下去我们三个上台前都没办法合一遍了。”
“你没看魏Wink哥被梁薄舟打的鼻青脸肿吗,可能脸上的妆不好遮吧。”庄小糖嘲讽道:“得多铺几层粉底液。”
周斯楚闻言看向他便笑了:“我看你还没搞清楚谁是这个团的顶梁,我们俩任何一个要是上不了台,这场演出就废了,你不会以为粉丝花钱买票进来是看你这个小甜豆在台上矫揉造作卖可爱的吧?”
庄小糖的脸色瞬间就绿了。
“看样子他们队内关系也不好啊。”小张在一旁小声说。
“三角形嘛,具有不稳定性。”
周斯楚很快就不耐烦了,他刚要自己动身去找魏Wink,催他快点过来,然而下一秒就被舞蹈老师拦住了。
“小楚,你这个胯骨的地方拧的不对,再多来几遍,小糖你去催魏Wink。”
庄小糖点点头,转身朝顶层魏Wink的化妆间跑过去了。
于是李珩又将大屏幕切回魏Wink的化妆室,从刚才到现在,化妆室里一切如常,造型师尽心尽力的给魏Wink脸上遮妆,魏Wink除了手上还在练习舞蹈动作以外,其余都十分的配合。
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直到庄小糖进来,低头跟他催促了句什么,摄像头离的太远,没收音进去,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话,因为魏Wink神情很平淡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化妆老师站起身,将魏Wink的脸捧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满意的端详着。
“好了,我觉得你现在很完美。”
“谢谢。”魏Wink一边对化妆老师道谢,一边转向庄小糖:“你先下去吧,我再在这儿休息一会儿,让周斯楚放心,我就算上台前不合那一遍,也不会出错的。”
化妆老师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
庄小糖半是颓废的蹲身下来,焦躁的在原地晃了晃手臂,似乎是在对魏Wink的决定表示不满。
但是魏Wink坐在化妆镜前闭目养神,态度很坚决的不下楼,庄小糖也没办法,只好自己下去了。
魏Wink维持着那个闭目养神的姿势坐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
“注意啊。”汪师傅点了点监控屏幕上的进度条:“还有两分钟,全场就要断电了,我们的监控只拍到这里。”
进度条就要到达尾端,他们却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
李珩攥住手心,尽力让自己稳定下来,目光死死盯着眼前屏幕。
魏Wink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监控完结的最后三秒,他忽然身形晃了一下,重重的一头栽倒在桌面上,额头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完全不是意识清醒的人能把自己脑袋砸出来的动静。
小张瞪大眼睛:“他……他死了???”
第18章
整个屋子的刑警们一片寂静。
“这是什么情况?视频难道被剪辑过吗?”小张目瞪口呆的盯着监控画面道。
“不会,整个视频没有剪辑痕迹,百分百原监控录像。”汪师傅道:“再说案发当天整个监控系统就被封锁了,除了警方,连场馆内部人员都进不来,没人有机会调换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
在场所有人刚才都紧张到了极点,到最后十来秒的时候甚至几乎没眨眼睛。
结果魏Wink就当着他们的面这么死了?
死的毫无预兆。
那个人“扑通”一下,把脑袋往桌子上一磕,就没气了。
“难道魏Wink有不为人知的过往病史?”小张猜测道,不过猜测到一半他又自己把自己否决了:“不对,市局的尸检报告上没显示他是因为基础病症死的。”
“那个……梁薄舟?”他转头向后边开口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关于魏Wink的身体状况。”
梁薄舟摇摇头,心平气和道:“我不知道。”
小张“啧”了一声,转头又朝李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问。
李珩无奈,只好推开椅子起身,走到梁薄舟身前,末了蹲身下来和他平视:“配合调查,好好说话。”
梁薄舟移开眼睛,答非所问:“你刚刚在屋子里弄疼我了。”
李珩:“?”
“你还没有跟我道歉。”梁薄舟加重语气。
李珩呼吸半晌,拼命把自己劝了一下,完了低声下气的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嗯。”梁薄舟垂下眼睫,也不知道这算是接受了还是没接受。
李珩耐心的等着他。
“魏Wink很喜欢封闭性的环境。”梁薄舟忽然游神般的开了口:“他如果要整一个人的话,会选择一个他认为绝对闭塞,让对方无法逃离的地方进行行动。”
“霸凌者的气味,肢体,充斥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一切都能构成一个充满压迫感的空间,心理上和生理上都让承受者退无可退,就达到了目的的一半。”
他用那双漂亮无辜的眼睛,和李珩对视着,半晌莞尔一笑:“我可没含沙射影。”
李珩:“……”
“我就是把你带到屋子里单独说几句话,谁霸凌你了?”李珩没好声的训斥道。
“在座的各位既然都看过笔录,知道我跟魏祁以前的事,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梁薄舟伸手推开李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到一众刑警面前,十分温和道:“我不认为时间能改变一个坏人,他以前能把我关进屋子里那样待我,那我离开队里以后,你们说他会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对待其他队友?”
这话让众人都不觉一怔,庄小糖和周斯楚现在是本案第一嫌疑人。
如果魏祁也欺负过他们其中之一的话,作案动机不就成立了?
“再同理,他那么喜欢关别人,最后自己也死于一个封闭空间里,是不是也说得过去?”
“谁说囚禁者,不能被别人囚禁?”梁薄舟微笑起来。
“谁说囚禁者,不能死于被囚禁?”
李珩原本是蹲在地上跟他说话的,猝不及防被他推的一个趔趄,还好用手撑了一下地面才没摔倒,起身时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此人一番反社会一样的惊悚发言吓得又往地上跌了一下。
“梁薄舟。”李珩出声警告道。
梁薄舟展颜,无辜摊手:“我只是随便说说,况且不是您亲自认定的,这案子跟我没关系吗,我有不在场证明的。”
他说这话时轻松而矜持,气质却同以往在李珩面前展现出来的截然不同。
李珩忍不住蹙起了眉。
他知道梁薄舟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他不知道那人温文俊秀的表皮下,流淌的是极端狰狞的戾气与恶意。
梁薄舟安然微笑着和他对视,随后捏起修长的食指和拇指,作势在嘴边一划拉,示意他不说话了。
李珩起身走过去,粗暴的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推出了门外。
“退回到刚才庄小糖离开前的那个位置。”李珩吩咐道:“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