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调一下精神康复中心517病房的病人资料,现在去办。”温成铄对手机那头命令道。
副驾驶上的人回过头来,忍不住开口劝道:“温总,真不至于,我了解过市局那个姓李的,您别看他现在是个人模狗样的队长,没背景没靠山,说实话这辈子也就到那儿了。”
“您何苦跟个小喽啰计较。”
“我知道。”温成铄头也不抬:“我原本没打算跟他计较,但是他知道梁薄舟跟我的关系。”
“他不应该惹我的人。”
“得让他付出点代价,不然他真以为有个警察的编制,就能跟我掰手腕了。”
温成铄说到一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莫名笑了笑:“好吧他确实比他爸强点,好歹混了个副厅级……”
“那也跟您没法比!”副驾驶上的人爽朗道。
“行了,坐车呢,别提他俩了。”温成铄糟心道:“晦气。”
第31章
李珩难得在出外勤的时候分了神。
他的大脑一半在放映几天前下决心跟梁薄舟告别的那个场景, 那人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在他的脑海里来回萦绕,让他烦不胜烦。
但他并不后悔这个跟梁薄舟说清楚过往,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的决定。
他俩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总是拉拉扯扯分不清楚, 到头来对谁都不好。
于文嘉猛的在他手臂上一拍, 这才唤回了他的神志:“怎么了?”
“你走神了。”于文嘉不动嘴唇的低声说道。
“哦。”李珩头疼的摁了一下太阳穴,他蹲在城中村布满油污的地面上, 感觉腿都快蹲麻了:“对不起。”
这是一处生长在市区里的城中村, 满街的油烟, 前两天刚下过雨,乌漆嘛黑的雨水浇在筒子楼门前堆成小山的垃圾上,空气里都是腥臭的腐烂气息。
然而城中村的一墙之隔就是市区的著名高新科技圈, 装潢干练简洁的写字楼林立, 夜色渐落,远处装点着交替辉映的霓虹灯和大屏标语。
两相对比十分惨烈, 李珩转回眼睛, 被空气里浓烈的垃圾味道呛的咳嗽了几声。
“待会儿里边的人出来之后, 我们先进去,把男的按住,然后你再进去带人,先让她们穿好衣服,别到时候半敞个上衣就跟着上警车了,像什么样子。”李珩同样低声的对于文嘉交代道。
“放心吧老大。”于文嘉拍了拍腰侧的手铐,看向巷口的眼神忽的一变:“来了!”
只见一只涂着银灰色指甲油的秀手从黑漆漆的楼道口伸了出来, 紧接着那人小心的潜伏在门洞里来回扫视了几眼,确定门口没有危险后,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于文嘉刚要一个箭步上前抓人, 却被李珩一抬手拦住了。
“等一下。”李珩蹙眉道:“怎么是个男的?”
涂着银色指甲油的男人精瘦精瘦的,穿一身吊儿郎当的破烂潮流上衣,半裸着肩膀,雪白的肩头上烙印着几颗形状不均匀的草莓印,紧身裤将细瘦的腰肢和两根麻杆一样的腿包裹的死紧,有种病态的削瘦。
他走路姿势十分奇怪,别别扭扭的,感觉像是臀部肌肉刚长出来,还没太学会控制似的。
李珩电光火石间意识到这男的是干什么行当的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从他胸腔里泛上来,直激的他一阵一阵的反胃:“我靠……城中村还他妈有这号营生,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于文嘉猛虎扑食从藏身之处蹿出来,麻杆男人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就是一个激灵,转身撒腿就跑倒腾的比兔子还快。
“哎呦——哎呦警官!我不是干那个的!你松开我,抓错好人了警官哎哎疼——”
于文嘉一脚踹在他膝盖窝处,闪电般从腰侧抽出手铐甩出去,咔咔两下反拧对方腕骨,将人按翻在地上。
李珩带着其他同事从他方才出来的楼道里进去,头顶昏黄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而骤然亮起,李珩从腰后抽出警棍和喷雾,目光紧盯着前方那道从缝隙里透出一丝光源的门板。
他已经能闻见屋里劣质的香水味了。
一众警察破门而入,打的门内人措手不及,赤身露体的肥胖男人从床榻上一骨碌滚下来,身上还带着恶心的黏糊液体,床帘哗啦啦的剧烈晃动。
“我艹——他妈的警察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闭嘴,抱头蹲下!”李珩指着他厉声喝斥,右手的警棍用力一砸柔软的床榻,裹挟下来少许灰尘。
床上的另一个男人惊恐万状的裹着被子,尖声尖气的嚎叫了片刻,被李珩这一下的动静给吓得不轻,他原本呈跪趴状伏在床上,被这么一吓过后整个人倏然软倒,“扑通”一声,也跟着滚下了床。
落地的时候还把被子落到床上了。
李珩的眼睛刚一接触那赤条条的身体,顿时感觉自己眼睛遭到了玷污,他忍不住转过头骂出了声:“……靠。”
“老大你别骂人。”齐捷安慰道:“不就是个鸭子窝吗,杀人现场咱都见了不知道多少了,这有什么的。”
李珩心累的摆了一下手,吩咐:“让他们穿上衣服,统统铐回去。”
另外一边,其余警察迅速的将整栋楼全部清扫了一遍,声控灯灭了亮亮了又灭,整个危房一片狼藉,楼道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叽叽喳喳的指点着窗口议论。
“真操蛋啊,我就弄不明白了,一群男的做……怎么能把现场做的这么汁水淋漓?”齐捷百思不得其解:“老大你看过男的跟男的的片吗?”
李珩脸色一僵,随口呵斥道:“看个毛线,我又不是变态!”
“哦,也是。”小齐思索着道。
“你们两个,衣服穿好了没有!”李珩不耐烦的拨开卧房前的纱帘大步穿过去。
只见那稍微瘦削点的小鸭子神情仓皇的伸出一只苍白的爪子,将什么东西往床垫底下按了按,塑料袋的光泽从李珩眼底一闪而过。
“手上拿的什么?”李珩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从半空中传来,小鸭子的脸色惨白了一瞬,紧接着在他俯身摸到床底的那一刹那猛然俯身,一口咬在了李珩的手腕上。
李珩痛的眉心一跳,手腕上登时见血。
“我艹!你干什么,松开他!”齐捷吓得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掰开小鸭子的嘴,强行将他的下颌拧着从李珩手上分离开来。
李珩拎着对方的后脖颈,狠命将人摔到一边,他的手腕被小鸭子的一口黄牙破开了几个血洞,两行森然牙印排列其上,交错出斑斑血痕。
李珩忍着痛将床底下的那一小只塑料袋拽了出来,透明袋子里赫然装着几颗颜色各异的药片,李珩顾不上自己血水直涌的手腕,另一只手单手打开透明袋低头嗅了一下。
“□□。”他肯定道。
齐捷实在没忍住,对着那男的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回身喊了几个同事上来,七手八脚的把人桎梏着押出去了。
“队长,我送您去医院包扎一下吧。”于文嘉慌张道。
李珩随便将血水往制服上蹭了一下,刚想说没事,就听楼道口一阵喧哗。
“给我老实点!”一个民警吼道:“你已经构成袭警了知不知道!”
“我有话要说!让刚才那个被我咬了的条子来见我!!”
“嘴巴给我放干净,你管谁喊条子呢!想被上手段吗!!”
被三个民警强行押着的男人挣扎间动作幅度太大了,几个人竟有点按不住他,只听他单膝抵在警车前,借着几人拽他上车的动作,仓促间松松垮垮的裤子从腰间坠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