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珩看着他愠怒的神色,心念电转之间,忽的不知道哪根弦上的窍被打开了,他一手攥着梁薄舟的手腕,另一手顺势将对方腰身一捞,梁薄舟猝不及防, 拦腰跌到他怀里,被他用手心扣住脊背,半晌挣脱不开。
“你干什么!”梁薄舟怒道:“放开!你他妈人民警察搞非礼, 小心我一举报一个准——”
“对不起,我错了。”李珩抱着他小声道。
梁薄舟的挣扎瞬间停下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错了,我前两天不该怀疑你,也不该对你那个态度。”李珩仍然没松手,胳膊环过他的肩膀,将他嵌入式摁在自己怀里:“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梁薄舟被他搂着动弹不得,片刻之后就有点上不来气了。
“松,松手……”梁薄舟伸手拍着刑警队长劲瘦结实的后背:“李珩!”
李珩蓦然松开他,手仍然扶在他的双肩上,略微低着点头,恳求似的直视着梁薄舟的视线。
大概是职业性质的原因,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李珩的目光都是锐利而清正的,不夹杂任何个人情绪,机械而冷淡。
而此刻他垂眼望着梁薄舟的时候,却带上了几分服软的可怜意味,尤其是他刚刚经历了几天几夜连轴转的工作,眼睛里泛起了疲惫的红血丝,眶中的疲倦模糊了锐气,使其中憔悴和柔和的神情更甚了。
梁薄舟绷着脸,冷冷的看了他片刻,半晌拧过头去。
“给我开车门。”
十分钟后,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车上,李珩握着方向盘,看起来心情比刚才在山上的时候好了不少。
“你老板没什么大事。”他拐过一道极其难开的弯路,随口对梁薄舟道:“我们查了他当天的时间表,他没有作案时间。”
梁薄舟匪夷所思:“这还用查吗,老温跟唐素影能有什么仇,老温那个档位的人,估计连唐素影是谁都不认识,他也没有作案动机,亏你还能怀疑他。”
李珩嗯嗯应答,并不反驳。
他从车载蓝牙前的凹槽里拿出一罐口香糖,讨好似的递到梁薄舟眼前主动求和:“你吃吗?”
梁薄舟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把将糖罐抓了过去。
“但是直接嫌疑解除了,不代表这事就彻底跟他没关系。”李珩张了一下嘴,朝右边偏过头:“……你不喂我一颗吗?”
“……”
梁薄舟默不作声的又倒了颗口香糖,用指尖一捻,塞到李珩齿间了。
“谢谢。”李珩含糊道。
“要想彻底解除老温的嫌疑,你还得再陪我去趟他家。”
“所以你到头来还是怀疑他,对吧?”梁薄舟很用力的嚼了两下口香糖,腮帮子绷的死紧:“还得去他家里找证据,试图给他定罪。”
“胡说八道。”李珩呵斥道:“换任何一个警察来都得去他家一趟了解情况,跟我怀不怀疑他有毛线关系。”
梁薄舟眼睛眯了一下,警告道:“你刚才才跟我道过歉。”
李珩:“……”
李珩选择闭麦,专心开车。
车辆一路驶出山道,开往市区。
梁薄舟远远看见经纪人和助理老王以及一堆工作人员站在封锁线外等他。
“停车,我就在这儿下。”梁薄舟连忙对李珩道。
李珩置若罔闻,斜眼确定了一下车门反锁好了,紧接着一脚油门,车身飞驰而过,瞬间掠过了梁薄舟的团队。
梁薄舟怒道:“我让你停车!”
他说着伸手就去跟李珩抢夺方向盘。
李珩分出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将他双腕一握,翻掌扣在一旁,手劲之大让梁薄舟费尽力气都难以撼动分毫,直挣的脸色通红,低头狠命去咬李珩的手腕。
李珩任由他尖利的虎牙在自己手腕上戳了两个细小的血口,左手仍然云淡风轻,很稳的把控着方向盘,四面门窗紧闭,加上车速极快,从外部来看,完全不知道车内的情形。
梁薄舟最终耗尽了力气,累的气喘吁吁,筋疲力尽的靠在李珩旁边,腕骨仍然处于对方的钳制下。
李珩将车开到市中心,在一处街边终于踩下了刹车。
“跟你团队里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回去吧。”李珩解开安全带,顺便松开了对梁薄舟的禁锢:“你接下来得陪我办事。”
梁薄舟什么力气都没有了,瘫在副驾驶上冷冷反问道:“凭什么?”
李珩心平气和的说:“你要是现在跟我去温成铄家,我们跟你老板娘随便唠两句磕,如果跟口供能对的上的话,温成铄就彻底没有嫌疑了,我立刻给赵副队打电话让他放人。”
梁薄舟垂下去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
“还是说你想让他在局子里多关几天,等到温成铄卷入杀人案的消息再发酵发酵,你们公司还有他名下其他产业的股份市值一跌再跌的时候,再洗清嫌疑?”
“那样也行,只要他自己到时候被放出来的时候不心疼,我无所谓。”李珩镇定的道。
梁薄舟很明显被说动了,但他还是恼火道:“单纯对个口供的话你自己去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拽上我!”
“我说了,我们是去他家唠嗑的。我一个人去的话,那不就成调查了?”李珩转身下车,从后座上把父亲捞出来,用食指点了点车内的梁薄舟:“坐着别动,等我出来。”
梁薄舟瞪着李珩父子的背影,半晌无可奈何的坐了回去。
他实在是搞不懂李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志斌在李珩的押送下格外不老实,他并不喜欢回疗养院呆着,虽然他的大脑和精神时常颠三倒四的,但是比起一眼望得到头疗养院病房,他显然潜意识里更喜欢跟儿子呆在一起。
不过李珩暂时没有那个陪他爹过智障版老年生活的闲情逸致,他着急忙慌的把李纪阳从单位抓了出来,然后把李志斌交给他,自己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哥!你干什么去,中午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去食堂吃个饭?”李纪阳一路追到了疗养院大门口。
李珩背对着他匆忙的挥了一下手,示意不用,然后健步如飞的蹿回了自己车上。
梁薄舟果然安安分分的坐在副驾驶上等他。
他刚才在车窗里隔着老远看到了李纪阳,神色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阴。
“那哥们到底是谁?”梁薄舟不满道:“怎么你成天见的去找他,你是他爹啊?”
“你这辈分差哪儿去了。”李珩莫名其妙:“我是他堂哥。”
梁薄舟愣了一下,随即神情一松,低头“哦”了一声。
李珩发动引擎,将车开了几米远,突然后知后觉:“你……是不是吃醋了?”
梁薄舟把手往车门开关上一放,十分冷静道:“我现在下车也来得及,你说呢?”
李珩:“……”
他这是往醋坛子里加了汽油吗,李珩心道,随点随炸。
两人不尴不尬的坐在车里,中间夹着个手机导航,一路报道着温成铄家的方位,李珩对秦城市绝大部分的路段都很熟,包括温成铄新家所在的地方,不出半个小时,他就将车驶进了温成铄家别墅附近的小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