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漫长的沉默,半晌李珩仓促的低下头,借着拨水的动作撩起更多雾蒙蒙的白汽,以此将自己通红的脸庞遮挡盖住。
一个穿着疗养院工作服的年轻人此时正站在市局门口探头探脑。
保安从门房里探出头,朝他呵斥一声:“干什么来的?”
李纪阳立刻跑过去,十分殷切的对大爷陪笑:“我来找我哥,他叫李珩,是市局刑侦队的队长。”
大爷一愣,神色稍缓:“啊……李队的亲戚。”
“好久没见他来上班了,好像是之前哪次外勤出过一次事,就一直休病假来着。”
李纪阳的脸色一白:“我哥出事了?出的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大爷您能再帮我问一下不,我联系不上他。”
赵晓满刚好咬着包子从市局大门进来,门卫“哎”了一声把他喊住了:“小赵,这是那个李队他弟弟,说是联系不上李队,你帮忙问一下。”
李纪阳不认识赵晓满,第一次来市局这种单位也多少有点胆怯,于是惶惶然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赵晓满。
赵晓满的脚步一顿,再走过来的时候就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没事叔,我跟他说。”赵晓满过来将李纪阳带着走进了市局大楼。
李纪阳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看着周围这些制服端正的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在这些公务员之间穿梭的自己,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同时他再一想李珩平时就在这里工作,心里对他哥的敬意又添高了一分。
赵晓满把李纪阳带到了自己办公室,示意他在对面的工位上坐。
李纪阳看着那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办公桌,动作有些犹豫。
“没事,坐,那就是李珩的工位。”赵晓满从柜子里翻腾着找一次性纸杯:“平时这办公室就我跟他两人,现在他休假回家了,就剩下我一个,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李纪阳十分惶恐的站起身:“不,不用了赵警官,我就是来问一下,不用麻烦……”
“放心吧,你哥没事。”赵晓满把盛满热水的纸杯塞进他手里,又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镇定点,门外不时有好奇的同事朝这边瞥,赵晓满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就是之前扫黄的时候,他被城中村的罪犯给咬了,那个人身上带着艾滋,差点传染给李珩,但是还好我们送医及时,加上做了阻断,现在已经没事了,连着三次的检测结果都是阴性,说明他没感染,再过段时间他就能回来上班了。”
“放心,昂。”
李纪阳看起来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隐隐担心:“可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他前段时间还把我叔叔,也就是他爸从医院接走了好长时间,不久前刚把人送回来,我那天陪老头说话,他爸说……说我哥带着他去山上看悬崖了。”李纪阳声音越来越小,都快听不见了。
赵晓满的脸色僵硬了几分,心里把李珩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他就知道在忘锡山碰见李珩不是巧合,敢情那孙子就是想不开去寻死的,还装模作样的跟他说是去山上散心,你他娘的散心带你爸看悬崖啊?
赵晓满深吸一口气,和颜悦色的对李纪阳说:“行,我知道了,我联系上他以后跟你说情况,先回去吧。”
李纪阳一脸心事重重,再三朝赵晓满道了谢,转身要推门出去。
走到一半,赵晓满又把他叫住了:“等等,小李,还有个事。”
李纪阳转头:“赵警官您说。”
“那个……”赵晓满斟酌着思索了一下,似乎在考虑问李纪阳这个问题合不合适,他思索半晌,最终还是开口了。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温成铄的人?”
……
梁薄舟从十七岁出道以来就没享受过这么舒坦的日子。
不红的时候光靠公司发的那点基础工资,完全养不活自己,没商务没工作,就算日子清闲了,每天在公司宿舍呆的也焦虑。
后来红了,钱倒是不缺了,问题是没时间花钱了。
一年到头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泡在剧组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一半分给录综艺,一半分给商务拍摄,还有仅剩的一点全花在了各地辗转赶通告的路上。
梁薄舟二十四岁的年纪,一米八出头的身高,活生生瘦到了一百二十斤以下,整个人犹如一把骨头。
上镜倒是精致好看,有段时间私底下妆一卸憔悴的像鬼,还找中医开药调理了一阵。
不过目前的几个星期,他都没有这个顾虑,每天躺在秦城的独栋公寓里跟李珩呆着,有钱有闲,还有人给做饭收拾家务。
李珩确实是个很适合结婚过日子的对象,平时刑警工作就忙,两点一线加上外勤,私生活干净简单。
这会儿一旦清闲下来,就显得精力和体力都格外旺盛,白天在厨房变着花样研究一日三餐,把全家打扫的一尘不染,晚上还能把梁薄舟伺候的舒舒服服。
加上李珩比梁薄舟大五岁,身上自带几分沉稳的可靠感,会照顾人,生活琐碎也都顺着对方,简直是一款完美的体制内好老公。
不过事实证明,日子过的太舒服也不行。
尽管梁薄舟是易瘦体质,眼下被这种生活洗涤了一个月不到的功夫,体重也涨了五六斤,他感觉自己再这么躺下去,这辈子都不想离开这个公寓了。
“你不能再这么喂我了,我脸都圆了一圈,等复工了还怎么上镜?”梁薄舟对着镜子抱怨道。
李珩伸手捏了一下他一只手掌就能拎起来的腰胯:“这不就正常一日三餐?”
“不行,饭量还是太多了。”梁薄舟摇摇头:“从明天开始我只吃水煮白菜。”
“那我陪你一起吃。”
“你能行吗?”
梁薄舟将脑袋向后一仰问道,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他的后脑勺刚好靠在李珩的颈窝处。
“我行啊。”李珩顺手环住他的腰,指尖垂在他的胯前点落:“晚上补回来不就好了。”
梁薄舟想了想:“也是。”
“那就以后白天你牺牲一下陪我吃减脂餐,晚上我牺牲一下补偿你好了。”他促狭的对着镜子里的李珩笑:“只要饿了一天之后,你晚上还做的动。”
“……”李珩似笑非笑:“你试试就知道了。”
其实梁薄舟急着恢复状态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他北京那边的商务最近提上日程了,经纪人打电话在催,预计下个星期就得过去拍摄。
几波水军洗过去,梁薄舟估计他“内娱邪神”的名号已经洗掉不少了,再加上林克和何建泽落网归案,警情通报一出,能洗白的素材更多了。
梁薄舟纯属无妄之灾,虽然他自己懒得上微博看舆论,但是根据这陆陆续续的以前的工作都在继续往下推进的节奏,他估摸着形势在好转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梁薄舟心情却并没有多好。
他垂头丧气的抓着李珩的手腕窝在床上,公寓里其他地方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卧室里这盏小台灯,暖黄色的光线将偌大的床榻铺展的静谧而温馨。
“我下星期要飞北京,机票已经订好了。”
李珩点头:“嗯,去吧。”
“你怎么一点不舍的情绪都没有?”梁薄舟不满道:“我们可是刚在一起不到一个月。”
李珩笑道:“可你工作性质不就这么特殊吗?难不成以后你跟别人拍吻戏演情侣,我还得一个一个难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