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头皮走回到气氛凝重的客厅,那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手上。
谢宇深眉头皱得更紧,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且疲惫:“抱歉,我不该突然过来。”
越朝歌心中一惊,暗想着,怎么突然改变风格了?你装什么绿茶?
叶渡走到他身旁,伸手搀扶,语调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你又喝多了?”
他把谢宇深拉到沙发边,沉着脸飞快地拿起了那个嗡嗡震动的东西,连按两下后丢进了敞着门的卧室。
谢宇深坐了不到两秒,试图起身:“算了,我走吧。”
“你别,”叶渡把他按了下去,转向还傻愣愣拿着润滑剂的越朝歌,“你先回去吧。”
越朝歌看着他,不吭声,也不动弹。
见他毫无反应,叶渡快步走了过来,拽着他往大门的方向走。
一路到了玄关,越朝歌生硬地停下了脚步。
叶渡又说了一次:“你先回去。”
“……你就这么在乎他?”越朝歌问。
叶渡愣了愣,表情透出一丝茫然:“不然呢?”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很快又沉下脸来,用力推了越朝歌一把:“不关你的事,反正你也爽过了,快走吧。”
踉踉跄跄出了门,大门立刻“砰”一声合拢了。
越朝歌紧挨着门,手上还拿着那瓶水溶性润滑剂。
爽个屁。
他这辈子都没有那么不爽过。
叶渡刚才在浴室待了那么久,肯定已经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全便宜了这个姓谢的。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强烈的挫败感直冲头顶。越朝歌抬起手,指尖贴在门铃上,挣扎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看得出来,叶渡刚才的紧张,不仅是因为私情败露。叶渡关心那个男人,发自真心。
自己在他眼中又算是什么东西呢?
越朝歌浑浑噩噩走到电梯前,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冷静。
打人犯法。
冷静点。
第31章 有点疯了
回到房间不久,头顶上又传来了熟悉的“咚咚”声。
明知道这噪音并不是从叶渡家传来的,可他还是不自觉地代入,怀疑那是谢宇深在叶渡身上弄出来的动静。
这让越朝歌完全静不下心来。
明明早就已经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而自己不过是叶渡无聊的消遣罢了。
严格来说,他们连炮友都算不上。
他拿什么和谢宇深比?
人家是跨国集团手握实权的高管,不仅位高权重还相貌堂堂,对比之下,他不过是一个注册员工数不过百的小型企业的中层管理,名义上是经理,实际也不过是个为项目奔波的打工牛马。
不仅如此,最重要的男性尊严方面,他更是一败涂地。
根本就不该去比较,可他偏就忍不住。想得越多,越觉得窝囊,胸闷得喘不过气。
叶渡肯定会和谢宇深睡的。
这个外表冷漠的男人从来只对欲望坦诚,面对心仪的对象,更不可能矜持。
他们一定早就发生过无数次的关系。事到如今,哪轮得到自己不甘心呢?
可又有哪个男人能看着喜欢的对象投入别人怀抱而无动于衷。
越朝歌在烦乱间忽地一惊。
不对,怎么就喜欢的对象了。他对叶渡可没有那种心思。
也不过是自己的身体不知怎么的就对另一个男人产生了强烈又过剩的冲动,日益澎湃,难以遏制,恰好能成为一种方便的治疗手段罢了。
越朝歌扪心自问,并不是一个思想特别开放、习惯于廉价关系的人。
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越朝歌抄起枕头,用力地蒙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欲望和爱情,这之间当然会有所关联,但应该也不能一概而论。就好像叶渡愿意和他发生亲密接触,但肯定是不喜欢他的。
在心中默念过这一点后,越朝歌心口愈发堵得慌。
叶渡是不是喜欢谢宇深?肯定喜欢吧。
他完全不掩饰自己对谢宇深的关心和在意,他对自己从来没有表现出过类似的情绪。
好烦。
想上去砸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吵一架,反正叶渡本就横竖看他不顺眼,无所谓的,只要能破坏他们正在做的事就行。
叶渡为什么要被别的男人碰呢?
明明他才是更早和叶渡产生交集的人。
应该是他更早的吧?叶渡承认了,高中时代就已经注意到他。
如果那时他们能有机会说上话,该多好?
叶渡是个很特别的人,只要有过接触,他一定会记住,会主动想要保持联系。他们会逐渐熟悉起来,变得亲密,然后……
说不定自己早就痊愈了啊!
去他妈的谢宇深,横刀夺爱,人渣。
不对,等等,没有爱,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
越朝歌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不小心扯到了腿上的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夜深人静,是负面情绪发酵扩散最好的温床。
越朝歌委屈地想着,自己现在甚至已经是个瘸子了。
叶渡这样的人,高傲自负,长着那么漂亮的面孔和诱人的身体,笑起来别有一番风情,手指白皙修长,睫毛浓密而灵动,皮肤柔滑细腻,牙齿洁白整齐,就连身上每一颗痣都生得那么恰到好处。
他怎么会看上一个瘸子呢?
越朝歌锤了两下枕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点疯了。
第二天早上,顶着黑眼圈下楼的越朝歌短暂地庸人自扰了一番,怕自己萎靡不振的模样会遭到叶渡的取笑。
直到走出楼道,远远见叶渡的车安静地停在车位,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感到了强烈的失落。
叶渡恐怕是还没醒吧,天知道那两人昨晚折腾到了几点。
混蛋谢宇深,喝多了还那么有精神,是不是装的啊?好不要脸。
越朝歌站在叶渡的车旁,在手机上打了一辆专车。
直到专车就位,叶渡始终没有出现。
来到公司,刚进办公室,来了个不速之客。
宋九一刚一进门,立刻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还十分刻意地冲他挑了两下眉毛,表情显得有几分滑稽。
越朝歌涌起了不妙的预感:“你想说什么?”
“你和那位叶总,好像很熟悉呀,”宋九一大喇喇地坐在了沙发上,“怎么还专程来接你下班啊?”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跟他套近乎呗,”越朝歌生硬地说道,“请他吃饭。订的地方正好顺路,他就捎我一程。”
隐去了所有细节后,乍一听,倒也合情合理。
“你真是个人才,”宋九一不疑有他,啧啧琛奇,“他一看就是那种特难相处的人,你居然也能搞得定。”
越朝歌笑不出来,尴尬地扯了下嘴。
宋九一和他熟悉,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一半好奇一半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很难伺候?”
“……还行吧。”越朝歌含糊其辞。
宋九一明显是误会了,了然地叹了口气,接着又感慨起来:“我有时候真的挺佩服你的,以我的脾气,你这活儿我一天都干不了。豁达是一种天赋,真的。我们能跟着你,也算是一种福气。”
越朝歌知道他是在由衷夸奖,可听在耳朵里,却实在不是滋味。
宋九一还沉浸在感动中:“亏得有你,忍人所不能忍。”他说着又好奇起来,“你就不会有觉得憋屈的时候吗?”
越朝歌现在就挺憋屈的。
宋九一指的是他在甲方面前做小伏低忍辱负重,他脑中浮现的,却全是叶渡和谢宇深亲热的模样。
他站起身来,也想走到沙发边坐下,一不小心踢到了办公桌旁的垃圾桶。
垃圾桶边缘恰好撞在了他的伤口上,一阵钝痛。
他脱口而出骂了一句脏话,抬起另一条腿用力地踹了垃圾桶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