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着第一时间察看哥哥的情况,别人谁嘴里说出来的他都不相信,端着汤就直接跑上楼梯。
钟姨似乎有点犹豫,看了看赵舟:“能行吗?”
“都已经结束了,应该没什么问题,过会吴医生也会再过来看看,”赵舟道,“而且瞒了这么长时间,回家了还不让他去看他肯定要起疑。”
钟姨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暮安来到三楼主卧,先是轻轻叩门,接着推开条缝,对着满室昏暗轻声叫了句:“哥哥?”
没人应答。
他使劲瞪大眼睛也看不清里面状况,便轻手轻脚进了门,随后将房门缓缓掩上。
天光暗淡,房内没开灯,只能靠着窗外透进来的些许光亮看清楚屋内构造,好在暮安对这里已经不能再熟悉,慢慢摸索着走到床边。
周围太过安静,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走动间衣物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药物味道,或许还有别的,但暮安皱着鼻子仔细嗅了嗅,抑制器的作用下他没有感知到任何信息素的存在,只是身体隐隐察觉到了某些陌生的非比寻常的压迫气息。
此时对哥哥的担心胜过一切,他把汤碗放小心翼翼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这才看清楚床上只有凌乱的被褥,根本没人。
“哥哥?”
暮安又唤了声,轻软嗓音在过分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干脆开了盏床头灯,看了看四周。
“哥哥,你在吗?”
“听到了能回答我一下吗?”
“哥哥……”
他绕过书架走到后面,这才听到矮桌旁忽然响起一声极其细微的,玻璃针剂滚落到地砖上的声音。
他被吓到似的浑身猝然绷紧,沙发上的阴影里坐着道模糊高大的身影,像是沉入海底的一尊礁石,悄无声息,安静的伫立着。
“哥哥!”
暮安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立即跑过去,半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凑到墨时衍跟前望。
一抬眼,撞进双微垂的眼眸里。
几乎顷刻间,被风暴摧残过后的废墟内骤然投入了一颗细微的弱小的火种,原本已经被强行克制压抑下去的可怖力量猝然又要掀起股狂风骇浪。
墨时衍的易感期是已经结束了,所以医生才会允许他回家休养,但或许因为这次治疗的时间短,他刚刚感觉到体温有些异常,便坐在沙发上连推了三针抑制剂,大脑有些混沌。
而睁眼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天真无辜的脸,清润的眼眸里倒映的满满当当都是自己的身影。
抑制剂还没起效,被信息素支配时脑海中只会剩下原始纯粹的兽性,目光也在空气中凝成实质性的锁链,挣扎叫嚣着意图将闯入眼帘的弱小猎物占为己有。
“哥哥,”暮安毫不知情,反而忧心忡忡,“你怎么了?”
他感知不到,周身有一股无形的暴戾气息在他出现后就一直围绕在他身边,迫切的想要将他牢牢包裹在内,再沉甸甸碾过他裸露在外的细嫩肌肤。
稍微用力些,那只小小手环形成的保护屏障在绝对强悍的信息素面前,也会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但这声称呼像是将理智强行唤回,墨时衍喉结滚动,将所有翻涌起来的狂澜阻拦压下,隐忍到太阳穴暴起也秘而不发。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扶住桌角,腕骨突出,青筋遍布。
他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
那些令人唾弃的,厌恶的,阴暗到不见天日的卑劣想法,就应该被深深掩埋,永不示人。
用理智将残暴扭曲的信息素慢慢收回,他撩起眼皮,观察了下暮安的状态。
白嫩的脸颊上不出所料浮起了不正常红晕,柔润的眼尾也跟着泛起湿意,只不过暮安此刻满心满眼都是他,并没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墨时衍又拿起桌上的一支针剂,准备扎进小臂上的肌肤内,嗓音疲倦沙哑:“没事。”
暮安已经看到了沙发旁边掉落着三支玻璃管,或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
“这怎么能是没事!”暮安惊惧地抓住他胳膊,阻止他再继续注射。
事实上作为一个已经分化了好几年的Omega,暮安的腺体发育一直很迟缓,身边同龄Omega都已经渐渐成熟且迎来了热潮和发情期,就他迟迟没有过。
但这不代表他完全不懂,普通人一次只能注射一支抑制剂,信息素等级较高的人可以注射两支,再多就要在医生监护下进行了。
过量注射后果严重,可能会导致休克。
指腹下的皮肤温度很高,暮安只是轻轻柔柔的握着,便感觉有道火舌顺着手指尖瞬间燎到了细白的手腕上,连带着心脏都跟着不由自主加快跳动。
“抑制剂不能一次性注射太多,会很危险,”他神色很认真,“你都打了三支了,绝对不能再打了。”
墨时衍明明可以轻易挣脱开他的双手,可还是配合着停住动作,看着他的眼睛,眸色很深。
两人无声僵持了几秒,最后还是墨时衍道:“好。”
说完便率先松开手。
暮安连忙抓着那支冷冰冰的针剂丢了出去,他当然知道alpha的易感期非常难熬,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哥哥如此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帮不上忙,觉得自己很无用的感觉非常不好。
而度过易感期并不是只有抑制剂这一种办法。
“不能再注射的话是不是很难受?”暮安还跪在地毯上,微微仰着头,脸颊位于墨时衍膝侧,黑发蓬松柔软,眼眸水亮清透,明明没有一丁点信息素泄出,却总让人觉得他身上是带着股甜味的。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刚刚打了那三支抑制剂没引起特殊反应吧?”暮安问道,“我叫吴医生过来好吗?你还可以再坚持一下吗?”
墨时衍呼吸依旧灼烫,但是能感觉到刚才的抑制剂已经在体内生效,被信息素控制的大脑也慢慢恢复些许清明。
他向后靠在了沙发内,捏了捏太阳穴,解释道:“吴医生等会到。”
暮安这才放心了点,但总觉得哥哥脸色还是差得难看,思来想去,往岔开的两条长腿间又轻轻挪了挪。
“如果现在有Omega信息素的话,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他说着抬起一只手,指腹在自己颈后的阻隔贴上摸了摸,以一种天真到近乎残忍的语气问:“给你我的可以吗?”
高大的身影明显顿住,眉眼压低,眸色凛然:“你说什么?”
暮安只知道很多人都会依靠信息素来进行治疗,那么用他的信息素帮助哥哥进行舒缓有什么不可以?
他们是最亲近的人,只是信息素而已,如果哥哥需要的话,他什么都可以贡献。
“不知道我的会不会有用,但是也许能帮你缓解一点痛苦,”暮安低下头,语气和动作都很轻柔,像是想要减轻些这样做的别扭感,将阻隔贴掀起了一点点边角,“试试呗,万一可以呢?”
墨时衍知道他没有杂念,可不代表听者无心,在他真的揭开阻隔贴前就已经提前按住了他的手。
温度过高的掌心紧紧压覆在白皙纤细的颈后,即使隔着贴纸,暮安还是感觉底下的腺体像是被重重灼烫了下,他埋着头发出小小嘶声。
墨时衍立即收回手,语气冷硬:“谁教你这些的?”
暮安一手捂着自己后颈,另只手自然搭在他膝盖上,有点委屈似的:“你啊……”
他的生理知识不都是哥哥亲自教的吗。
“我是问帮alpha缓解易感期,”墨时衍冷声,“你也帮别人做过?”
“当然没有,”暮安抬着眼睛,语气真挚,“我只想帮你做。”
第31章
赤诚的眼神比熔化的岩浆还要滚烫。
墨时衍只是跟他对视一眼,就不得不败下阵来,用竭力克制的语气告诉他:“不可以。”
暮安不解:“为什么?”
“接受另一方的信息素很容易产生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