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清晰的视线里似乎出现了一只不属于他的手,这只手拿着纸巾向他递来,手的主人似乎笑了声。
光听这熟悉的笑,怀栖就猛地退了后两步。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怀栖动作太大,大得贺崤都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认成了什么丧尸,“还是这么久没见,你已经不认识我了?需要再重新认识一下吗?”
果然是贺崤。
他现在居然已经到了听声识人的地步。
怀栖抿紧唇干脆用手捻掉眼睛里的水,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贺崤那张脸也出现在他眼前,下意识看了眼四周,确认洗手间里没有别人在之后,怀栖才警觉地看向贺崤。
贺崤挑着眉,“怎么这么看我?真不认识了?”
他这语气说得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么自如。
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有什么事吗?”
跟对陌生人说话没区别。
还以为这么久不见怀小少爷起码得消气了点,没想到现在直接对他生人勿近了。
恨不得离他几米远。
贺崤嘶了声,“你这样我很伤心。”
听起来他好像很委屈一样。
他在委屈什么?
怀栖盯着他片刻,贺崤摆出一副受伤过度的模样,“有了新人就不认识旧人,他比我年轻是吧?”
微微一顿,怀栖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贺崤在说什么胡话?
什么比他年轻?
没等他想明白,贺崤就又接着道:“但看起来没我高没我帅也没我有钱,要不你还是吃回头草吧。”
怀栖:“……”
忍了忍,还是忍无可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终于肯理我了?”贺崤立马敛了那副怨夫姿态。
并不想理他,并且想离他远一点。
在贺崤试图往前走一步的时候,怀栖立马后退一步,指使贺崤:“你就站那别过来。”
还以为贺崤可能会说点什么反驳,没想到贺崤还真站在原地不动了。
意外地很听话。
但听话也掩盖不了那些事情。
现在洗手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但保不齐有人看见他们进来了。
待太久了指不定会被人怀疑。
得现在就离开。
他也不想再和贺崤待在一个空间。
正准备抬腿,贺崤却骤然间出声:“怀小少爷,请问我要当木头人当多久?”
“待到我离开。”怀栖特意挑了离贺崤最远的路线,但这人正好站在门口不远处,要去门口必须得经过他身边。
怀栖刚走到他身边的最远距离,就被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胳膊。
那种作呕的感觉瞬间冒了上来。
怕被外面的人听见,怀栖也没敢出声,只敢在贺崤手中挣扎。
只不过贺崤力气大,贺崤不松手,他这么挣扎也没有用。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力的反作用,他越挣扎,离贺崤越近。
最后直接靠近了贺崤怀里。
贺崤的另一只手搂在了他的腰上。
两人视线相触的瞬间,怀栖停止了挣扎,扭头看了眼搭在腰上的手,刚张了张嘴想骂人,贺崤跟知道他要干什么似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贺崤跟个流氓似的提醒他:“外面随时会有人,你确定要叫吗?被人听见的话,大概会误会我们在洗手间里做了什么。”
怀栖:“……”
“唔唔”两声,怀栖还是在贺崤掌心底下骂出声来:“你有病吗贺崤。”
“你要是不跑,我有病也不是不行。”怀栖跑路的本事实在是太大,好不容易才抓到他一次,总不能再让他跑了。
怀栖:“……”
怀栖努力瞪他。
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又立马偏过头去不愿意再看他。
仿佛那会提醒着自己,贺崤和那群人没什么两样。
怀栖逐渐安分下来。
他向来软硬皆吃。
也不知道贺崤要干什么,莫名其妙把他堵在洗手间不让他离开。
但这样也正好。
也许正好能和贺崤提……离婚的事情。
这段婚姻的选择权一直在他手上,就算贺崤不愿意,他也可以直接终止。
想到这里,怀栖心脏莫名跟被踹了一下似的。
他不再挣扎,贺崤却依然保持着抓他手捂他嘴的姿势,看起来像什么犯罪现场。
怀栖瞥了眼贺崤身后的镜子,忍住了想踹人的冲动。
好在除此之外贺崤也没做什么,只不过靠得很近怀栖闻到更多来自他身上酒味,还有他偏高的体温和偏快的心跳。
仿佛刚刚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一样。
连着让他都有点热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贺崤居然还没说话,怀栖也越来越热,终于还是忍不住:“你要说什么?”
刚刚没发现,现在突然发现被捂着嘴说话的时候会似有若无地亲吻到贺崤的掌心。
怀栖瞬间顿住。
贺崤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般,跟感叹似的啊了声,“喝了点酒脑子有点乱,差点忘了,看见我裤子左边的口袋了吗?伸进去。”
怀栖:“?”
莫名其妙的要求。
为了尽早离开,在贺崤的注视下,怀栖还是把手伸进了贺崤的口袋。
里面只有一部手机。
贺崤喉结滚了好几下,“密码是我生日。”
这是要自己看他的手机?
怀栖狐疑地看向贺崤。
贺崤挑眉,“你不记得我生日?”
怀栖:“……记得。”
贺崤生日在愚人节,这种特殊的节日想忘记都难。
贺崤似乎松了口气,又笑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犹豫了下,怀栖把贺崤手机解了锁。
反正是贺崤让他看的。
说不定还能看见什么不该看 。
然而事实是他压根不好意思点进贺崤手机里的任意一个软件。
还是贺崤让他点开微信。
怀栖:……
怀栖莫名紧张起来。
也不知道会不会看见什么能让贺崤净身出户的证据。
然而事实上完全没有。
他甚至都没找到自己的微信在哪里,贺崤就让他点开和备注为张律师的人的聊天框。
怀栖对这个张律师有印象,他也有对方好友。
这人是给他俩当初结婚做财产公证的律师。
映入眼帘的是一份文件,文件名是股权转让。
抱着好奇心,也不需要贺崤继续指导,怀栖就直接戳了进去。
在看见转让方的时候,怀栖不可置信地看向贺崤。
贺崤勾着唇角没有说话,好像自己做了件什么愉悦的事情。
怀栖盯着他看了好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答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而贺崤被看了这么久甚至没有一点要躲避的意思,还是怀栖率先败下阵来,挪开眼睛,狐疑地戳着贺崤的手机屏幕问:“为什么突然把杂志社转给我?”
还正好是要将他在时尚圈封杀的那家杂志社。
总不能是贺崤知道了那件事。
贺崤手下产业那么多工作那么忙,总不可能闲着去关心这种破事。
然而贺崤似乎真的很闲,闲着关心这些破事。
贺崤咳了声,“免得有人要被时尚圈封杀,到时候我成了罪魁祸首。”
怀栖:“……”
贺崤笑着:“现在你自己当罪魁祸首,我安心多了。”
谁要当这个罪魁祸首了?
怀栖抿着唇一言不发。
送他杂志社难道就能代表那件事没有发生过吗?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老板还是贺崤好吗?
也不知道贺崤是不是有什么读心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又慢条斯理地说:“忘了说,涉事的工作人员我已经处理了,就在你挂我视频的第二天,是的,第二天,但是很可惜那时候那时候我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件事传达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