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
他?
说的陈今都有点浑身不自在。
他也不是傻子,“可我今天打给你的时候……你一下子就答应让我来了,我不太明白。”
何卫澜眸色一变,颇为不显眼。
他依然保持着微笑。
陈今不由直接联想到另一种情况。
他暗自骂了几句,双眼一黑,干脆换了种不尴尬的问法:“他……是不是还记得我?”
算了。
记得也好。
不然他一会儿怎么解释?
况且那天晚上,那人看起来根本没怎么醉。
也不知道陆应倬怎么就那么大劲儿,拽着他就亲,和个愣头青似的,对他又啃又咬,奶奶的——还给他都捅出血了。
这还能不记得?
是个人啊?
第2章
二十三岁,正是嫩的年纪。
眼前的陈今很年轻。
简单的棉服牛仔裤,背着包,从头发丝到鞋子都干干净净,搭着包的手指瘦削细长,淡粉色指甲盖修剪得整齐。
他还有点白。
明明是送外卖这种工作。
陈今却给自己保养的出奇的水嫩。
他微扇形的双眼皮,眨眼的时候,眼睛的好看才显示出来,明润,黑亮,笑起来会配合睫毛弯成月牙形状,一对形状毛流感都极好的眉,称得上张扬。
很客观。
陈今是一眼的帅气。
何卫澜不免想起第一次见他那天——陈今夏季防晒更厉害,大晚上还带着口罩头盔,准时开着小电驴就来了,拿下来之后,头发也是稀巴乱。
刘海长到根本看不清眼睛。
直到这一刻。
何卫澜也算是完全确定了心底的猜想。
“实不相瞒,陆总之前找过你,只不过……你在平台上用的手机号估计是专门跑单用的,还注销了,我想过用订单疑惑报警投诉的方式找人。”何卫澜耸了耸肩,“可陆总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怕打扰到你生活,就不了了之。”
陈今瞪圆了一双眼。
陆应倬在找他?
行,暂且算他俩那天晚上都发了疯。
陈今事后后悔的要命,出血就算了,他也没想过第一次就和男的……导致也不太懂,清理不到位,还发了一周烧,恨不得逃得远远的。
那么不美好的体验。
他真算是一点儿都不想和陆应倬有交集了。
幻灭!
亏他之前读书的时候,还偷偷真去看过一眼G……反正现在什么美好幻想都无了。
陈今很想问陆应倬找他做什么。
可一想到男人都要面子。
某人不会把自己喝醉酒,和代驾小哥做恨的经历透露给秘书,陈今决定给自己、他……还有某个压根儿不知道为什么存在的小东西,都先留点面子。
闭嘴。
他闭嘴。
陈今侧脸线条绷得紧,盯着电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往上爬。
几分钟后。
望着面前宽敞高级的黑色总裁办大门,陈今脚步就像是注了二百斤铅,怎么都迈不开,走不动。
他要怎么说来着?
何卫澜看着他在原地踏步了两遍,抬手轻敲两下门板。
待把手上方如针孔一般小的指示灯,从无灯状态呈现为亮白色,他推开门,“陈先生,请进。”
“陆总在里面等您。”
陈今承认自己腿软了。
可解决问题的理智占了上风,他攥紧了胸前的包带,一进去,发现并不是和人炮火相对,他还没反应过来往哪儿走。
“咔哒——”
门关上了。
陈今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还是反锁的声音。
他知道来了就没有回头路,踩在昂贵的浅灰色手工地毯上,慢慢的,变成两只手都抓紧包。
一个拐角。
视线豁然开朗。
整一个面的落地窗透镜,毫无遮挡俯瞰整个首都中心区域。
室内采光通透,饱满的黑色皮面沙发后,一棵类人高的顶级真柏盆景盎然,一棵树,染活了这个过分磅礴大气的室内。
陈今没心思乱看。
他小心翼翼探出一个脑袋,没看见什么人,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在干什么?”
“咿呃!”
陈今被身后的声音吓一大跳。
他靠墙罚站。
在刚刚欣赏的盆景一侧,对上一双深邃的眼……
隔着一些距离,他便能看清男人高耸的鼻,微驼峰,山根与眉骨衔接得恰到好处,标准的平扇形双眼皮后微扬,黑如鸦羽的睫微垂至眼睑。
根根分明。
午后光晕打造了一张半暗半明的脸。
好有味道。
陆应倬很高,目测已经长到了一米九以上。
质感的白衬衫被男人的肩宽和锁骨撑得笔挺有型。
陈今视线还需上抬一点,才能打量完他整个人。
男人手中玻璃杯放下。
咚的一声。
陈今立马回了神。
他硬生生把视线从人家脸上扭转下来,刻意忽略心底一抹涌上来的感慨,深吸一口气,“陆,陆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您谈。”
陆应倬戴着银绿盘名表的那只手,从口袋拿出,端起新沏好的两杯茶,路过陈今的时候头也不回,冷冷留下一句:“坐。”
坐哪儿?
陈今决定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
陆应倬已然到办公桌,将茶杯放在了会客位桌面上,往后一看,并没有什么情绪,自顾走向自己的主位,坐下。
“坐我前面。”
陈今听到熟悉重复的台词,脑子里仿佛炸了。
他双颊爆红,又意识到自己大脑已经被涂色,名为黄,内心暗骂一句,但腿已经听使唤给屁股挪了个地儿。
坐下去的动作毫不客气。
陈今不再兜圈子。
低头匆匆忙忙从包夹层里找东西,一不小心,带出了放在一起的名片。
陆应倬淡扫了一眼。
“之前玩儿消失,拍拍屁股就走,注销账号,到现在才来找我?”
“丢死人了……你以为谁想来。”
陈今囫囵乱说,咬字不清,他确定对方不可能听得清楚,把东西推了过去,仿佛是烫手山芋,立刻缩回手,“你,你看一下。”
陆应倬没接。
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资本家样子,靠着他那个破总裁椅。
陈今心里慌的比气得多。
这段时间他情绪不稳定,啧了一声,一把拿回来展开,啪的一声拍在他面前,“如果有办法,我根本不会来找你,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不了!”
语气太严肃。
尾音还带着一丝颤。
陆应倬仅有一次的清晰印象。
陈今给他代驾,永远都是好声好气,态度温和,说话亲和力强,被他欺负了也是第一时间就跑,辨人的直觉告诉他:陈今不是装的。
他性格确实非常好。
“看我干嘛?”
陈今眉毛一拧,晃了晃手里的检查单,“你看这个!”
陆应倬敛起思量,抬手接下。
他再怎么想知道陈今要做什么,也不得不被他的态度唬住,一看,面前真真实实的检查单。
首都大学第三医院产科超声检查报告表。
妊娠囊内见胎心胎芽。
左侧卵巢轮廓欠清晰,右侧……
陆应倬蹙眉,扫了一圈报告单的就诊时间,就诊人,确认真是陈今,他压下心里一层薄薄的怒气,抬眼看对面人,“你在耍我?”
“你觉得呢。”
陈今经历过半个月天崩地裂,茶饭不思,以及考虑自己是不是变异人,现在已经冷静了不少,他根本不在乎其他的,板着脸一个字一个字说:“……我只和你过,没别人。”
“你是男孩子。”
陆应倬把检查单放下,骨节敲了敲桌面,“我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