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知佑对这次导演和剧本都相当满意。
拍摄到了下午,终于轮到赵知佑出场了。
电影第一幕:伽南与祝原
场次1:望着他的眼睛
一个午后,伽南完成了与污染区边缘城主的谈判,城主终于同意进行对奴隶制进行改革,只是任何大刀阔斧的改革都需要徐徐图之,不然只会引发动乱,所以他走在路上仔细观察这座城市人民的生态时,尽量避开了那些可怜的奴隶。
他走上了那座通往城外的石桥,就在他即将离开这座城池时,一阵响亮的鞭打声和怒骂声传来,并且越来越尖锐,伽南还是忍不住皱眉望去。
桥下的一个青年奴隶被一鞭子抽下了马车上的笼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头朝下不动了。
他遍体鳞伤,身上的衣物早就被血污淤泥浸透,不知是死是活。
奴隶头子从车上跳下来,随意喝了一口水,扯了扯还系在那个奴隶脖子上和马车连接的粗大锁链,再一口水吐在奴隶头上。
“装死?”
奴隶头子蹲下检查他的情况,手刚刚触及他的后领,变故就此发生,下一秒,青年奴隶倏然将铁链一扯,长长的铁链猛然绕住奴隶头子的脖子,一下收紧,将一根树枝狠狠插进了他的动脉,血液喷溅在青年奴隶漠然的脸上。
凄厉的喊叫声让远处的卫兵持枪赶过来,可惜,他们是奴隶制的捍卫者,至少现在暂时是。
这场勇敢狠厉的自我捍卫,注定是一个无用之举。
突然间,青年奴隶抬起头,将目光射向了桥上的伽南,直勾勾地看着。
他的眼睛生的极好看,却漆黑得宛如一滩死水。
目光里没有暴戾没有疯狂也没有哀求,只是跟随着伽南,好像一个孩童对陌生人的好奇打量。
迦南与他对视着,甚至可以在他透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前进的步伐越来越慢,最终,他停下了脚步。
买一个奴隶只需要20块。
第一场戏陈锦星NG了,因为他十分惊讶于赵知佑的眼神表达,是如此的准确和动人,超出了他的想象,以致于他不能掩盖自己的惊讶,超出了人物表达的范畴。
祝原此刻确实是一个混沌的,不知善恶的孩子,但他本能地会捍卫自己,当在桥上行走的陈锦星转头看到满头满脸是血的他时,发现那眼神中折射的是却对世界的天真打量,陈锦星内心的震撼不异于伽南本人。
对,对,演一个不屈不畏的孩子,不需要一双坚定或是燃烧的眼睛,而是那漆黑瞳孔中平静倒影的全世界。
兰若盯着监视器里重新再开始的赵知佑,捏着剧本的手紧了紧,他的表现比以往的任何一场预演都要好,好得多,或许他昨晚的临时加演对这个角色理解得更深刻了,又或者是对手演员激发了他。
他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
陈昭也在场外仔细看着,赵知佑的样子,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了成团夜那晚的赵知佑,面对藏在暗处的恶意和即将来势汹汹的暴风雨,他就是用这双眼睛,平静地看着镜头。
那是让他自行惭秽的时刻,让他总是质疑自己是否能够当好他的哥哥,但也是让他大受启发的时刻,他人生中做的每一个选择,都透过他的躯体让他的灵魂受到震颤,正如此时,他让他又进一步地理解了这个故事。
而向晚看着看着,便垂下了头,他怕自己太过失态。
场次2:相似与模仿
世界到处都污染严重,可供人类居住的地方很少,分为主城邦和拥兵自立的几个边缘城邦,主城邦人满为患,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给这个买来的青年居住,哪怕他是领袖之一,也没有多余的房子,而且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在他适应之前照顾他,所以伽南让他跟自己住在了一起。
第一个晚上,伽南让他把自己清洗干净,他却一动不动蹲在门口,盯着伽南看。
无奈之下,伽南只好捏着鼻子帮他清洗头发,清理身体,:他身上实在臭不可闻,顺便也为他的伤口涂抹上了草药。
草药是伽南自己种在院子里的,他的动作并不细致,有些粗鲁,但青年却不喊疼也不动作。
清洗干净后,青年后穿上了伽南的衣服,他的模样却让伽南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镜子,镜子映照出两张相似的脸。
不过,伽南捏了捏青年的脸蛋,暗笑,他还是比他年轻些的,但他年轻时可没这么英俊。
也就是这个时候,青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告诉他,他叫祝原。
忙活到折腾到深夜,伽南在他的床边铺了一层席子,把洗干净的祝原推到上面,然后大字型躺在床上睡着了。
祝原靠坐在床头,双膝并拢在胸前,学着伽南刚才的动作,用手轻轻捏了捏伽南的脸蛋,然后挨着他的脑袋闭眼睡去。
祝原在伽南的屋子里住了下来,伽南的朋友们有些并不赞同。
“那些奴隶是未开化的野兽,只能用暴力来镇压,尤其是你还亲眼看到了他的暴行不是吗,伽南,你总是太过仁慈。”
伽南作为一个政客,确实有许多缺点,他相当富有同情心,许多利民的法案都是他尽力推动的,这与当前政客主流甚至很多公民的想法都不一样,尤其是伽南的老师,受人尊敬的最高领袖牺牲之后,群龙无首,产生了更多激进派,以激进派的观点,他们认为应该不计一切代价和牺牲,为拓宽人类生存的边界,为人类的尊严作斗争,除此之外,一切针对弱民的救助都是不必要之举。
有时候伽也很神经大条,敢让前一天还暴力刺杀奴隶主的奴隶与自己同住一屋,还呼呼大睡。
“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他捍卫的是自己的生存,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伽南说。
有伽南的维护,他那些讨厌祝原的朋友们甚至都没见过祝原。
祝原不喜欢见生人,也不喜欢外出,平日里他除了负责伽南的菜地之外,还负责照顾工作繁忙的伽南,做饭、收拾屋子,洗衣服,甚至他想帮伽南洗漱、喂饭,像伽南第一天帮他的那样,可惜被拒。
伽南不止一次提出让他出去工作,交些朋友。
“我们之间是朋友,你不是我的奴隶,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做。”
伽南说这句话时,祝原正在帮他早起的他披上外袍,不管他拒绝多少次。
听到这句话,祝原歪了歪头。
相处这些日子,伽南知道这是祝原不解的时候会做出的动作。
伽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对于没有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祝原来说,让他理解奴隶制即将改革是很难,不过等变革真正来临的那一天,他就会懂了。
场次3:伽南无疾而终的感情
作为一个政治军事领袖,伽南的小屋经常人来人往,有的来跟他汇报工作,有的来讨论当前形式,也有单纯来打牌、抽烟、喝小酒的人,只是一些小小的人情世故。
大多数时候,祝原都会躲到后院的小菜地里浇水拔草,捉叶子上硕大的菜青虫吃,生吃,而且面无表情。
今天来的这个人不一样,大多数时候,伽南跟别人说话时无所谓祝原在不在场,祝原听到不同人的脚步声也会提前溜出去,但现在……
祝原在门内看到了那个女孩,她看向伽南的眼里满是崇拜与爱慕。
伽南回到房间里,发现祝原不在,就请陈阮进来,两人端坐在桌子前面对面谈话。
陈阮是他的老师生前所介绍的对象,也是城邦里受人尊敬的医生,可伽南觉得,大敌当前,人类的生存几乎无法得到保证,牺牲更是常有的事,他实在无心儿女情长,况且一旦有了牵绊,很多事情就很难全力以赴地去做了。
女孩心思最是敏锐,她知道,伽南对她是有好感的,只是他为了大业,压抑住了即将要萌芽的感情,在他拒绝他之后,她勇敢地抱住了他。
但他的决定依旧坚决。
她明白了,她转身离开,“在光明来临之后,我们再会吧。”
伽南没有回答。
只是她走后,伽南在原地出神了很久。
祝原从床底下慢慢平躺着挪出来,上半身贴着地板,双腿屈起又伸直,用脚的摩擦力把自己带出来,也可以说是,蛄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