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病还没有好,盛琪感觉头有点晕,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家里,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兰若在这里。
夕阳下,兰若倚在黑色跑车的车头,安静地垂眸,像是在等谁,夕阳照在他齐整的白色衬衫上,显得他向来冷清的纤长身影无比柔和。
不远处的赵知佑背着包,像是要远行,迈着长腿不疾不徐地走近兰若,闲谈几句,将包放在了车上。
盛琪呼吸突然一窒。
他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理解的能力,无法理解眼前的画面表达了什么意思。
他想喊住赵知佑,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坐上车。
兰若正准备开车,赵知佑却不知道为何,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盛琪正呆站着,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他们。
“等一下。”赵知佑对兰若说。
兰若依言停车。
赵知佑下车,走到了盛琪面前。
盛琪站在原地,一直深呼吸,恍如溺水。
他们之间存在已久的、水面之下的庞然大物终于引燃了,砰的一声把他们的团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炸得粉碎,可他仍是看不到机会,反而失去了那些可以嬉笑玩闹的日子。
现在,赵知佑要为了下一段关系,肃清自己这些“闲杂人等”了。
盛琪终于迫使自己开口,苦涩地说:“赵知佑,只有我不行吗?”
自始至终,他都是离他最远的。
他不是他爱过也恨过的前男友,也做不到成为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哥哥,连刚刚认识不久的兰若,都可以后来居上,显得他在团这一年多因为肢体接触的小庆幸尤为可笑。
盛琪闭上眼,平静了下来,“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太任性,口不择言伤了你的心,后来我又觉得是因为我抢了原本属于你的C位,所以你不愿意。可是我现在才意识到,你其实从头到尾都不恨我,所以我永远没办法取得你的原谅,也永远无法介入你的爱恨,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把我排除在外了,是吗?”
他的声音已经近乎颤抖,“这样的话,那个天台,那些糖又算什么呢?”
赵知佑看着他,缓缓开口:“我们是互相有好感,可是我们也始终都有犹豫,你怕我惊世骇俗,我怕你难以接受;你总觉得愧对我,我也并非毫无芥蒂,看到我跟兰若在一起,你有松一口气吗?看,他果然是这样的人,正如你想象中的爱慕虚荣。现在的我注定做不到给你所盼望毫无杂质的感情,而你也给不了我现在想要的,有太多东西隔在我们中间,如果非要勉强只会徒增痛苦。”
盛琪的眼中起了雾,“我知道,我明白,可我愿意受这样的痛苦。”
一直都愿意,一万个愿意。
现在说已经太迟了。
言尽于此,赵知佑转身离开。
盛琪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回到宿舍,拿出那盒从训练营开始就积攒到现在的饼干盒,赵知佑在他生气时送给他的糖。
他不爱吃,但每次收到时都格外欢喜也十分珍重的糖。
成团之后,他积攒的速度慢了很多,他不怎么哄他了,他也不怎么敢生气,现在也只是勉强把盒子装满。
他面无表情地撕开包装,一颗一颗地吃了起来。
嘴巴塞得鼓鼓的,盛琪怔怔地,含糊不清地对空气说:“赵知佑,其实我不爱吃糖,你是我最讨厌的人。”
不知不觉,他已经泪流满面。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糖已经过期了,腹部很快被剧烈的疼痛席卷,盛琪卧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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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虐完这波小琪暂时下线了……接下来是成年男人的主场~~[眼镜]
第77章
过期的糖, 和过量的糖,让病还没好的盛琪又被送去了医院,也把林霜吓坏了, 盛琪的性子一向倔,而且又敏感, 互联网的穷追猛打不说, 连赵知佑也搬出了宿舍,看不出留恋的样子, 她真怕他想不开,虽然现在网上的风波已经逐渐平息,被下一个热点取而代之了, 但他这个当事人的争议还是很大, 只要一出现新闻, 底下必然会伴随着难听的字眼, 前段时间被狗仔拍到在医院,网友都统一认为他在做戏卖惨,还说他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这次又连夜上医院, 还得做下保密措施。
“你先休息一阵子吧?最好出去散散心, 网上舆论来得快去得也快, 别太纠结了, 咱总得向前看是吧。”
林霜对病床上的盛琪说。
盛琪“嗯”了一声, 又闷着头继续扣自己的手指,时不时翻下跟赵知佑的聊天记录。
林霜也知道, 这位小少爷的主要心病还是在赵知佑身上,年轻人气盛,分分合合很正常, 但这次,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兰总这人也挺不着调的,都是同一个圈子的,怎么两兄弟争一男啊,说出去她都觉得害臊。
盛琪住不到两小时,就被家里人接了回去。
赵知佑随着“不着调”的兰若再次来到他家,满目的玫瑰撤去,才得以见到房子原先的摆设,兰若家不是那种走简洁现代风,而是分了好几个房间整齐地摆放着许多工具和作品,客厅也时常有他的手稿出没。
书房里最多的东西是剧本和分类好的手稿,赵知佑还在书桌上看到了他画的玫瑰客厅草稿,跟昨天晚上看到的分毫不差,玫瑰不是简单地将数量堆砌,而是就算不懂美术设计都觉得很有氛围的漂亮,其实赵知佑还挺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提出在客厅里做,今早临走前还拍了一张照片。
除此之外,有专门的房间放置了3D打印机、缝纫机,甚至还有木工桌、黏土桌、石膏台,画室、钢琴房、健身室,还有游戏房,很难想象兰若打游戏的样子,花园里里甚至规划了果、菜、花、树四个区域,块垒分明,强迫症最舒适的一集。
网上总有人说兰若是母胎单身,赵知佑经过玫瑰客厅的洗礼本来不是很信,因为感觉兰若挺会布置惊喜的,现在看来,很大可能是真的,这些东西全是自娱自乐的,人如果没有闲到一定程度,是玩不出这么多花样的。
赵知佑是一个对新环境很能自来熟的人,当天兰若在书房办公,赵知佑自己一个人背着手在别墅溜达,从百草园蹿到了三味书屋,等兰若在书房里终于想起自己还带了个人回家时,赵知佑已经在沙发上奇形怪状地睡起了觉。
说奇形怪状是因为兰若一出来,就看到两条笔直的小腿安静地垂挂在沙发背面,腿长到离地板只有一步之遥,再走近,就看到赵知佑与长条沙发呈直角状躺平,大腿贴着沙发靠背,小腿悬在空中,两条手臂呈大字型张开,睡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兰若很难想象怎么有人会睡成这个姿势,凝神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决定放弃研究,跟年轻人有代沟是正常的。
已经是相处的第二个晚上了,再让人睡沙发就很不礼貌了,兰若把他的一双长腿搬下来,又跟抱小孩似的,一手托屁股一手搂腰抱起他。
刚一抱上,就闻到他身上有家里的沐浴露香味,作为一个已经打了27年光棍的男人来说,兰若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个家里突然多出了一份子,他身上有他的味道。
赵知佑迷糊着都能打蛇随棍上,双腿往男人的腰上一缠,抱得紧紧的,倒省了兰若一些力气,但也只是“一些”。
兰若看了一眼遥远的客房,今天特意为赵知佑收拾好的,走了两步后,当即决定抱赵知佑回自己房间,比较近。
第二天赵知佑一醒,清洁洗漱之后,两人就正式开始研究演戏,剧本平摊在书桌上,兰若端正坐着,好整以暇地说:“以往跟几个有经验的演员合作时,发现他们会设计好属于这个角色的台词语气和招牌动作,甚至走路姿势。”
赵知佑点头,开始假装冥思苦想,以往这种时候,他装思考不到5分钟,向晚就受不了了,一边说你那脑子不用就捐了,一边恨恨地教他。
因为赵知佑一直有个坏毛病,他一点都不爱动脑子,以前演戏除了是个体验派之外,还有向晚手把手教,口对口喂,掰开了揉碎了填鸭式教学的功劳。
他现在也下意识地等待帮助,等着兰若这口十年的电影功力传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