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是拿错了 ，这不是《镜中人》啊。”方京诺盯着手里印着《真心朋友》字样的综艺策划案，茫然地抬起头。
“当然不是《镜中人》的本子。”王璨在他对面坐下，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敲了敲茶几上的策划案，“都说了这项目竞争激烈，投资人光看简历就筛掉二十多个演员，你一个电影圈门外汉，凭什么直接拿到角色？”她身子前倾，目光扫过方京诺瞬间耷拉下来的嘴角，“想敲开陆导的门，这综艺就是投名状。”
方京诺捏着策划案边缘，正反面翻了三遍：“……可这综艺跟陆遥没关系啊，他既没投资也没监制，为什么拍他的电影要先去参加综艺？”
王璨敲了敲策划案右上角的“导演”一栏：“因为这个综艺的导演是瞿明溪。”
方京诺盯着那行小字眨眨眼：“……没听说过，很牛吗？”
他出道以来只参加过一档综艺，还被黑粉骂到中途退赛，至今对真人秀三个字过敏。
王璨：“瞿明溪是陆遥的男朋友，这两年综艺圈最火的新星导演。之前制作的综艺收视率都非常高，你别看陆遥一本正经，但这一套放在他男朋友身上就失效了，所以瞿明溪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方京诺脑子有点没转过来：“等会儿……他们两个不都是男的吗？”
王璨：“嗯？……我以为在这个圈子里早就习惯了，你恐同？”
方京诺：“……有点恐。”
话刚出口，他脑海里突然闪过顾瑾承头顶上上“好感度100%”的鲜红数字，又想起昨晚熬夜刷的“承诺”CP剪辑，甚至某篇误点进去的大尺度同人文……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声音陡然拔高：
“非常恐！我超级巨无敌恐！！”
王璨和小辣同时抬头，望着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手舞足蹈、举止怪异、格外激动的某人——
“……”
小辣眼神下移，“哥，你脚好了？”
方京诺缓缓低头，立马重新坐下，哼哼唧唧叫了几声，继续道：“我是说真的！我看见两个男的亲嘴就浑身像蚂蚁爬！”
小辣：“哥，你还看过两个男的亲嘴哇，在哪儿看的，分享一下资源呗。”
方京诺：“……”
承诺超话，不谢。
敢去看，打爆你的头。
两人闹腾几句，王璨终于开口：“恐也憋着，不准表现出来。”
她拉回正题继续道：“瞿明溪点名想让你去，我回看了下，一个月之前「真心朋友」就给咱们递过本子，招商提案的虚拟嘉宾邀约里面也有你的剪影，是早就想请你去的。”
方京诺挠了挠头：“所以我只要去了这个综艺，陆遥下一部电影的男主就是我了？这么草率？？”
王璨：“当然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我早说了，综艺只是敲门砖。陆遥选角向来严苛，最少要考察三个月——巧了，这节目录制周期也是三个月，每月录十五天，总共三次。上次宴会上，我看陆导对你印象还不错，瞿明溪既然开口邀请，说明咱们有戏。这综艺说是录制，说白了也是考察期，你得——”
她见方京诺开始抠沙发缝，故意顿了顿，转用轻快语气：“争取让瞿明溪给你吹吹枕边风，《镜中人》的男主十拿九稳，说不定录完之后就能进组，运气好的话明年电影就能上映，拿下影帝。”
方京诺被“影帝”二字砸得眼睛发亮，却还是嘟囔：“怎么跟演宫斗似的……不能直接试镜吗？”
王璨：“你以为陆遥的电影试镜的机会这么好拿，我打听过了，去年顾瑾承为了演《幸存者》可是在国外街头打了三个月零工，才得到的试镜机会，你能靠综艺拿到考察资格，已经是走大运了。”
“行吧。”一听自己比顾瑾承轻松不少，方京诺总算满意，低头认真翻起策划案，“节目形式是聚焦明星友谊社交……六位顶级明星艺人同住别墅……每晚互发匿名短信……选择深度交流对象……积累羁绊值兑换‘友情原石’……还有观察室嘉宾点评……等等这不是——”
他手指突然戳住“约会环节”那行字，瞳孔骤缩：“恋综？！”
“是友综。”
王璨和小辣异口同声，前者语气冷静，后者眼神游移。
方京诺却感觉自己上当了，指着策划案道：“这分明就是恋综？！”
王璨突然扶额呻吟：“唉，我偏头痛犯了，借你家洗手间洗把脸。”她起身时故意撞了下小辣肩膀，“你好好给他讲讲节目亮点。”
王璨暂时离开后，小辣盯着眼前气鼓鼓的方京诺，作为悲催打工人只能临危受命：“这确实是一档交友综艺，瞿导想邀请六位在娱乐圈有名气但互不熟悉的艺人，通过节目成为朋友。你不是一直想交些圈内朋友吗？这可是个好机会！”
方京诺气道：“哪有人交朋友还要约会的！节目里都写着‘约会后选择是否继续了解’，还有什么观察室……我才不想被当猴子一样围观……而且……”
小辣赶紧打断他的挑刺，“那刚认识肯定需要破冰环节啊！所以节目设置上略微参考了某些综艺的形式。你想和谁交朋友，自然要主动邀请——这不算约会，只是两人单独社交的环节而已。至于观察室嘛……这次的创新点就在观察室里的观察员，她们是各位艺人的粉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以前都是明星观察素人，这次让素人观察明星，多有噱头啊！哈哈……”
素人观察明星？艺人粉丝坐在观察室里？
要是混进毒唯，确定不会现场打起来？不怕粉丝掐秒表计算自家偶像的出镜时长吗？
方京诺一副“你听听这是说的什么话”的表情。
小辣眼看快招架不住时，王璨终于回来，脸色略显苍白，神情十分疲惫，走到沙发旁时甚至一个踉跄，小辣赶忙扶住她坐下。
方京诺默默收回下意识伸出的手，睁大眼关切道：“璨姐，你生理期到了吗，没事吧？”
王璨暗中掐了小辣一把，小辣差点蹦起来，立刻反应道：“璨姐为了你那句‘想拍电影’，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才围魏救赵迂回找到这档综艺的机会，哎……”
王璨摇摇头，伸手拿回文件夹：“没事，你要是实在不想参加，我再去想别的办法……”
方京诺犹豫两秒，就看见对方头顶的“-20”数值持续下跌——
“-21”
“-22”
“我也没说不愿意！”方京诺大惊，急忙按住文件夹，笨拙咬开钢笔帽，飞速在合同末页签下名字，双手递给王璨，“我愿意参加，您别再为我奔波了，赶紧回去休息！对了，我家里还有几盒人参和燕窝，你待会带走。”
此刻他倒显得几分乖巧。
王璨欣慰点头，手疾眼快合上文件夹藏到身后，生怕对方反悔。
小辣在旁暗暗摇头——哥啊，又被做局了。
方京诺挠了挠头，对两人的计划浑然不觉，签完字才突然想起问道：“……这个综艺还有谁啊？”
王璨利落地起身：“录制首日有直播，暂时没透露邀请名单，说是要保持神秘感。不过嘉宾们在圈内都没交集，所以才叫交友综艺嘛。”
方京诺若有所思地点头——他自认社交能力尚可，就算和陌生人也能聊上半小时，便放下心来。
王璨出门时忽然回头：“这几天预报说有大雨，气温要降，你身子弱，记得添衣。”
方京诺愣了愣：“啊……哦哦，好。”
等人离开后，他轻咬下唇，抱着石头崽蹲到地上画圈圈——
“她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