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萧暨的面色,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冷得让人生出寒噤,眼神中的惊涛像是能将她吞没。
他觉得,可能这就是命,初见时觉得不同,再见后有了欣赏,等时过境迁,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她却悄然地一直在身边。他总以为这是种缘分,更是默契,于是他心甘情愿地做了绿叶,等她从那一场漩涡中抽身而出,一等,竟然已经快一年。
可是她刚刚的那句话,如同醍醐灌顶,浇得他浑身一股冷意。
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坚定执拗到一览无遗,全不似在那人身边时候的欲说还羞,她的坦荡,只因为三个字。
不在乎。
可她怎么能做到对他视若无睹,全不在乎?
杜青晓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萧暨制住了手脚。
萧暨的手,因为饮酒,烧得滚烫,他捏住她的肩膀,因为恼怒,手上着实地用了力气,她疼得抽了一口冷气,眼泪瞬间落下。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眸色如同墨一般浓黑,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气息。
被他困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之间,男生身体的温度滚烫,可她却觉得四肢冰凉,忍不住地打寒战。
他的气息危险地靠近,鼻息近在耳畔,灼热似火。杜青晓挣扎着偏过头,慌乱之中,男生的吻就落在了脖颈。
混乱之中,她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身影颀长,淡漠如霜,只消一眼,她便认出是谁。
她悲戚地想,是的,如果非要重逢,也应该要在这样的时刻。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冒出的,竟然是那盏灯。
变幻无穷,编织着璀璨夺目的梦。
她想,就由她,来做那个最先梦醒的人。
萧暨摆正她的脸,灼热的吐息落在她脸颊上,她却好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闭上眼,任凭那个吻带着陌生的味道,炽热地落在她唇上。
易桓原本走在段然身边,远远看见包厢前那个曼妙的身影像极了杜青晓,刚要指给段然,就看见杜青晓身边的男生将她抱在怀里。
易桓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放下还是举着,转眼看向段然。
段然面色淡淡,目光在那对交织的人影处,只短短停留了一瞬。
“走吧。”
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绪,步履如飞地走进包厢,将那一抹香艳留在身后。
自此,杜青晓和萧暨的流言仿佛被坐实,成了信科院里人尽皆知的一段佳话。
却不知应了谁的意,要传给谁听。
她从前在书里读了一句话,说命运所有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
于是她答应了萧暨三个月,若是三个月后,她的心意没变,他答应不再纠缠。
萧暨的耐心,比她想象的要好。她坐在图书馆里看一天的书,一句话不与他说,他便心甘情愿地坐在她对面,也看一天的书。
她在江边跑步,萧暨永远在她前面两米处,步伐稳健。
她去咖啡店打工,他就挑个位置坐下,悠然地看书喝咖啡,直到她下班。
她被逼得无奈的时候,在别人眼中看来,却恰恰像是两个人朝夕不离,仿佛一段现实的才子佳人话本。
直到那日,他送她到宿舍楼下,正巧遇见卢勤和胡一飞。
隔着一段距离,两人微微朝他们点头,然后自顾自地在小花园里缠绵。
卢勤的手挂在胡一飞的脖子上,微微踮着脚,白色衬衫因为这个动作向上掀起,小蛮腰露出两寸,肤若凝脂。
胡一飞将手放到她腰上时,杜青晓将目光转向身边的萧暨。
萧暨嘴角一掀,转过头看她:“你以为我还在意?”
杜青晓挑了挑眉,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在教室窗前看到的那一幕,低下头,若有所思地道:“我以为你起码会有些伤怀。”
萧暨目不转睛地看着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她,苦笑片刻。
“我不是你,我早就放下了。”
杜青晓抬起头看他,他笑得风轻云淡,又变回那个一贯冷静理智的萧暨。
“也许,我们应该成为知己,你应当知道,最长久的关系,往往非关风月。”
“青晓,不要再试图说服我让我放弃,我有我执着的所在,你可以无视,却不能否定。”
杜青晓停下脚步,缓缓抬头看他。看他眼中虽然波澜不惊,却比谁都深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