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逃课去看一场精彩的展览。
如何共读了一本书。
不曾有什么山盟海誓,只是细水长流。
十一月十七日,晴。
近来庄轶的压力似乎越来越大,少见笑容。
冬天天黑得又早,寒风瑟瑟,树木全都凋零,无端又让人生出一股悲戚。
庄轶所在的奥赛班去北京参赛。那天我去了火车站送他。
一队人马,他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看见我,就朝我淡淡地笑。
我生怕再给他施压,只说去了北京,替我多吃几口烤鸭。
他这才笑出来,说,以后我们一起去。
我看着他上了火车,窗口处他朝我招手。我站在月台边,看着火车的尾巴也消失在视野尽头,竟有一丝不安。
十一月三十日,阴。
一连几天阴沉的天气。
北京那边没有传来好消息。
庄轶并没有得奖。
他回来时,并不见异样,但我却觉察出他心里的失落。
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握了握他的手。
十二月六日,晴。
庄轶说,也许这个冬天,会有一场离别。
我想他指的是寒假,他说过会被爸妈带去哈尔滨老家,自然是要离别的。
彼时他将我的手捂在自己的口袋里,和煦地朝着我笑。
冬天到了,我竟一点也不觉得冷。笑:)
十二月二十日,晴。
学校里好不容易放假。妈妈说医院里加班,让我去接青晓放学。
我去学校,班主任却说小妮子早就回家了。
我回到家,四处不见她的人,窗台上妈妈新得的君子兰却不知被谁打翻了。
我便去家门口的樟树下逮人。
不一会儿就看见青晓从另一栋楼的花园处满不情愿地走过来。
挠着头朝我笑,说姐姐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我笑笑问: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她才老老实实交代。
我不在家,也不知道她闯了多少祸了。笑:)
日记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一如她记忆里姐姐最后留下的样子。
杜青晓合上日记,捧着它,消无声息地落泪,心中一阵剧痛,像是被谁用榔头狠狠敲在心尖上。
她想,亲人有时就像我们身上的一样器官,任凭平时多不起眼,一旦失去,也是伤筋动骨甚至于性命攸关一般的伤病。
永不会愈合,永不能重得,失去一次,我们已永不是原来的我们。
白岑进书房时,只看到她捧着书木然地坐在那里,脸上泪迹斑斑,一声不吭。
直到手上的日记本被人抽走,她恍然一抬头,白岑背光站在自己面前,面目难辨。
一声叹息之后,她说:
“云晓走了之后,这个家就不像个家。”
“这不怨你,大人都还看不清的事情,你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年你性子也改了好多,我怎么会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自以为我只疼云晓,不在意你,若不在意你,也不会干涉你与谁来往了。”
“你只记得,这个家,再也禁不起任何失去,就好了。”
从那天起,杜青晓褪去了腕上的手串。
“孝顺”二字,人前人后,她都做齐了。
只记得,白岑说的,这个家,再也禁不起任何失去了。
回到学校,已变成大四的学姐了。
她剪掉了长发,一头齐耳利落的短发,准备迎接新学期的实习。
这份实习是李老推荐的,她丝毫不敢怠慢,深怕坏了李老的招牌。
H公司是全国有名的IT巨头,虽然C市的这个只能算是它的一个小小分部,但能进这样的集团工作,对于杜青晓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机会。
开头一个星期的新人培训,她几乎天天学习到深夜,加上公司离宿舍的距离又远,每天还得早起坐地铁上班,一周下来,难免累得面黄肌瘦。
终于结束一周的培训,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杜青晓也体会了一把睡到日晒三竿的滋味。
赵霖霖体恤她,帮她打包了中饭回来,她感激涕零地吃了。
赵霖霖啃着苹果,看她穿着睡衣坐在电脑面前吃着炒饭,颇有点不修边幅,不禁好奇起来。
“诶,我听说H集团这个实习,只有李老师手上有一个名额,你是怎么拿到的?”
杜青晓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电视剧,心不在焉道:“我不是在他实验室做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