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齐菲狠狠的瞪她,不情不愿的退了两步,“真不知道你做这种刷来刷去的活为什么这么有劲头,我看着就瞌睡。”
就因为不耐烦的人多,她才格外稀缺,稀缺才受追捧,才赚得到钱。宋棠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做出数钱的动作,齐菲感兴趣的问:“这一笔生意,博物馆给你多少?”
“十八万。”她拿了另一件器皿,继续髹漆,耳边传来好友的轻呼声,“不错嘛!找你的人这么多,你数钱数到手软啊!”
“又不是每次都这么多钱,再说博物馆这一次给的活也重,三件古漆器要修复,还要复制一个梳妆盒,怎么加班加点都要做两个多月,给这些其实有点小气了。”
齐菲看着她憔悴的面色,轻轻叹了口气,宋棠收入在同龄人中确实算是不菲,但孙静姝太花钱了,精致衣食,昂贵药物,为了避免排队,去的还是价格惊人的私立医院,连保姆费一月也需一万五——厨艺好,人品正,又懂护理和精神病基础知识的人,不花大价钱根本留不住。漆器木器修复过程中有不少阴干、调漆等需要长时间等待的工作,宋棠几乎不会利用这些间隙去休息,而是尽可能的接别的工作,好应付各种突如其来的花销。
说是拿命换钱也不为过。
“你还是尽量抽点时间休息吧,看看你这脸色,再这样恐怕要生一场大病,别把好不容易赚的辛苦钱砸医院了。”齐菲见她放下手上的漆碗,立刻过去夺了她的刷子,“够了,不用赶这一天两天的,你太累了,做精细活还容易失误呢。说点八卦放松放松吧,我听说你们宋家即将收进金龟婿一枚,可惜只有一枚,姐妹们抢破头。昨天我们老大去吊唁,听他说,宋柔居然装摔倒,这么偶像剧的把戏,笑死人了。”
宋棠本想补第三件器物,听她一说,手指不由得发凉,这状态想做精细活也不适合,她拾起砂纸,但连抛光木器这种简单的事也没了手感,只能放下东西,怔忡片刻,低声说道:“那个金龟婿是徐茂。”
“徐茂?有点耳熟……”齐菲皱眉想了想,脸色也变了,“是高中那个徐茂?”话音落下,她觉得这一问纯属多余,能让宋棠魂不守舍的徐茂,还能是谁。
齐菲虽然大大咧咧,但嘴很紧,宋棠有事都会找她倾诉,和徐茂之间的孽缘也不曾瞒她。两人是高中同学,她深知徐茂的可怕,定了定神,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宋棠喉咙发堵,暂时不想叙述昨晚那段心惊肉跳的相处,只挤出几个字:“他说,不会放过我。”
齐菲焦躁的踱步,饶是她素来机智,但在对于徐茂这种人也没辙,绞尽脑汁想了许久,索性不想,一把把宋棠拉起来:“他现在是有身份的人,我猜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乱来,而且有你三个神通广大的姐妹缠着他,你仔细点,说不定能避开。先不说晦气事了,我们去吃饭,吃饭最解压了。”
宋棠被她不由分说的拽走,在走廊上遇到刘馆长。齐菲笑着问好,说:“刘老,棠棠没休息好,我帮她请个假,下午就不来了。”
一个是文物修复专家,一个是与博物馆合作的大律师,在这里总有几分面子,老人家和蔼的表示了一下对宋棠的关怀,没有说反对的话。
齐菲开车把她带去一家新开的西餐厅,宋棠爱甜食,这家餐厅西点很不错,安慰她的情绪最好不过。
餐厅装修很具现代感,简洁明亮,玻璃幕墙外正对着占了城区三分之一面积的大湖,波光粼粼,杨柳依依,让人心怀大畅。宋棠即使心情很差,在好风景的影响下也有了胃口,干掉了一大块银鳕鱼,一方白巧克力慕斯,两个香橙舒芙蕾。齐菲拍拍她的手背:“心情好点了吧?没什么过不去的事。”
“嗯。这餐厅挺不错,以后空了经常来坐坐。”宋棠拿起杯子喝柠檬水,眼角余光一扫,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厨师制服的男人。
那人相貌中等,但发型入时,还留了一圈修剪很精细的胡子,耳上挂了两个银闪闪的环,看上去就出挑了。她忍不住仔细看了一眼这位潮男厨师,发觉他正向自己这桌走来,须臾到了面前,微笑问好:“两位女士,请问今天用餐感觉怎样?对菜品和点心是否有改进意见?能不能耽误你们一分钟时间,帮我们餐厅填一份调查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