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遇眼疾手快挂了电话, 拉着王奶奶便往家里走,“奶奶您别听他乱说。饭好了是不是,我们去吃饭吧。”
王奶奶却反手抓住他, 脸上有纠结, 有思虑,有不解, 声音却还是温温柔柔地问:“小遇啊, 你对象…是个男的啊?”
小县城并没有大城市那么包容开放, 从没出现过什么同性恋的传闻,王奶奶这副样子,很明显是被封冀的性别吓到了。
祈遇并不愿意刚回来就因为这种事让王奶奶忧心, 更何况他和封冀本来也不是情侣,于是当即便开口否认道:“他不是我对象, 他就是和您开个玩笑,我还没有谈恋爱呢。”
这说的是实话,可王奶奶却根本不信,“小遇, 你别骗奶奶了, 你是因为怕奶奶接受不了才这么说的吧?你们刚刚在阳台说话, 奶奶也听到一些,听得出来你和那个…那个小伙儿感情挺好的。”
祈遇:“……不是奶奶, 他真不是我对象。”
王奶奶拍拍他的手, 拉着祈遇往客厅走, 边走边道:“虽然奶奶没见过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但是…要是小遇你喜欢,他也对你好,奶奶也没意见。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 你喜欢最重要。”
祈遇被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挣扎着想再解释一次,然而王奶奶根本不给他机会,连珠炮似的问道:“那小伙儿今年几岁呀,跟你怎么认识的?你们谁追的谁啊,他工作怎么样,稳不稳定?不能是个软饭男吧?有没有照片给奶奶看一眼,长的帅不帅呀?配你得帅点吧,我们小遇长这么俊,得配个帅的。”
祈遇:“……”
所以,在小县城呆了大半辈子的王奶奶就这么水灵灵接受他谈了个男对象的事实了?
这接受能力比很多大城市的家长都强。
祈遇头疼地捏了捏眉骨,见王奶奶还是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只好一五一十地叙述起封冀的身份信息。
“他二十八九岁了,在我们公司当总经理,他是我老…同事,工作挺稳定的。”
王奶奶明显很爱听他讲自己的事,喜笑颜开道:“在公司当经理啊,那挺好的,赚的多,能养家。照片呢,拿给奶奶看一眼。”
祈遇手机里还真没存封冀的照片,最终还是在公司大群的团建合照里翻出来的。
抬手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祈遇对王奶奶道:“是他。”
“哦呦…”王奶奶眯起眼睛盯着屏幕,待到看清照片上的人后,莫名又开始忧心忡忡了,“这…这小伙儿长的挺壮实,看着有点儿子凶哦。”
说着看了眼祈遇,“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他性格好不好,不会打人吧?奶奶最近老在电视上看到家暴的新闻,有感情纠纷的打了人还判不重,造孽啊。”
“不打人,您放心吧。”祈遇安抚。
不打人,但会把他亲的满身都是吻痕,可怕的很。
“那就好。”王奶奶放心了,“下次有机会,把他带回来给奶奶看一看。”
“好,知道了奶奶。”
先答应下来,下次奶奶再问,祈遇就说他们分手了。
“吃饭吧,我都饿了。”
“好好,吃饭。你今天累到了,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
祈遇站起身去厨房帮忙端菜,吃饭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不停地闪烁着,低头一看,全是封冀发来的消息。
祈遇没点进去,反倒是王奶奶瞄见了备注,忍不住笑,“小遇,你不回消息,他该着急了。”
祈遇反手将手机扣住,“没关系,吃完饭再回。”
王奶奶笑着摇摇头,“确实粘人哦…”
……
…
一餐饭吃完,祈遇又陪王奶奶说了会儿话,将那一箱子补品留在了王奶奶家,才下楼打车回了酒店。
这期间,封冀时不时就发消息骚扰他,但估计是顾及着王奶奶在旁边,没敢打电话。
等祈遇回到酒店洗了澡躺在了床上,才想起要回对方的消息。
A爱乱喊称呼的粘人精:[宝宝,怎么把电话挂了?]
A爱乱喊称呼的粘人精:[宝宝,奶奶能接受你对象是男的吗]
A爱乱喊称呼的粘人精:[宝宝怎么不回我消息]
祈遇看的都快气笑了。
祈遇:[你是谁对象?]
祈遇:[我们不是炮友吗?]
消息刚发过去的下一秒——
【“A爱乱喊称呼的粘人精”申请和您语音通话】
不想接,挂断。
【“A爱乱喊称呼的粘人精”申请和您语音通话】
接着挂断。
【“A爱乱喊称呼的粘人精”申请和您视频通话】
一连挂了两个,直接从语音转视频了,祈遇这回挂断后噼里啪啦打起字。
祈遇:[我现在暂时不想和你打电话]
封冀那头看到这条消息,终于没再接着打电话过来,只是字里行间总能让祈遇感觉到一丝委屈:[对不起宝宝,我今天是听奶奶语气很期待才那么说的,没有别的意思]
祈遇已经懒得再去纠正“宝宝”这个称呼了:[补品我给奶奶了,她让我跟你说声谢谢]
A爱乱喊称呼的粘人精:[奶奶收下了就好,宝宝你现在还在奶奶家吗?]
祈遇趴在床上,戳着输入法,慢吞吞地打字:[在酒店]
A爱乱喊称呼的粘人精:[奶奶不在,我想跟你打视频,接一下我电话好不好?]
祈遇还记得自己的“封总多巴胺冷却计划”,依旧没松口:[不打,我困了,要睡了]
他不愿意,封冀也不能逼他,和祈遇道了声晚安。
那头没回复,两人的聊天框逐渐沉寂了下来。
今晚封冀搬回了自己家,重新回归一个人睡觉的日子,可此时躺在床上却完全没有任何睡意。
祈遇才离开第一天,他浑身便像是被蚂蚁爬过似的,焦灼地抓心挠肝。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些天与祈遇同住,下了班随时随地想亲就能亲,想抱就能抱,晚上睡觉青年也会主动往他怀里钻。
如今突然要回归到一个人寡淡的生活,甚至这样的生活他还要忍受整整七天。
如果不是还有这么大一个集团需要他,封冀恨不得现在就买最近的车票去遂山县找人。
衣柜里属于祈遇的衣裳全都被他翻了出来,一件一件摆在床铺上。可那上头属于祈遇的气味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完全散去了。
几件衣服,又怎么能比得了本人躺在他怀里?
早知道如此煎熬,上午他就该把那条睡裤带回家的。
至少上头的气息能够缓解他此刻焦灼无比的内心。
…
封冀发来的晚安祈遇没有回复,他关了手机便闭上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明早遂山县要赶大集,他答应了陪王奶奶去,得起的很早。
加上在车上坐了一整天,虽然买的是商务座的票,可八小时的车程说不累是假的,早点休息才是正道。
然而祈遇九点出头闭的眼睛,就这样一直硬躺到了十点半也没睡着。
黑暗中,青年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弃了硬睡这条路,有些头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体很累,可就是睡不着。
前几天和封冀一起睡的时候,他的睡眠质量明明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