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来。
“小川说想和你们拍张照,”齐圆小跑过来招呼他们,对着纪颂摊开手,“抓紧时间,手机给我,拍完你们快进去考试了。”
纪颂想起自己没换的壁纸,迟疑了,孟檀看出来他不想给手机,立刻掏了自己的,“姐,用我的吧!”
接过孟檀的手机,齐圆又转身要求大家配合一下,给孩子们腾出空间,人群逐渐向警戒线外散去,相机的快门声仍不停歇。
明明自己今天不考试,纪颂心却跳得很快。
顾不得有记者了,也无所谓即将面临一场大考。
四个凭实力厮杀至此的少年人,身着一模一样的“校服”,肩挨着肩,左二右二,并排站好,站在学校礼仪门前,终于照了张相。
【班班金:哟,拍得好!】
【班班金:等他出来了,你问问能不能让学校账号发笔记?】
【蝉:OK】
【蝉:不过为什么要我问!我不惹事我也怕事.jpg】
【班班金:你和他关系好嘛。】
【蝉:警觉.jpg】
【班班金:求求啦!你们彭校就等着出成绩了憋个大的!】
要说不紧张是假的。
大考在即,纪颂没精力去等赵逐川他们考完试了,赶紧坐车回住处再临阵磨一磨枪。
在路上,纪颂点开昨天收藏的宋微澜发的那条笔记,已破万赞,热评询问“P1最右男孩子是谁”有了答案,有个京北ip的账号回复“导演班的纪颂”,id叫“嘉措”,头像是骑在马上的藏服少年,都不用点进去,一看就是况野这小子。
猛然被推到台前,纪颂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有些无措。
还好没@纪颂的账号。
他发的笔记几乎没有自己的正脸,几乎全是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看的测评,但如果被有心之人研究,多少能找到些有关于赵逐川的蛛丝马迹。
算了,别多想。
这一天考完试后,孟檀和陪考的父母当晚就乘上了返回西南的航班。
而况野说他爸妈还在想京北玩一天,第二天再回,不知道八月底还有没有机会来送他上大学。
纪颂和赵逐川在民宿里度过了几乎无人打扰的两天。
赵逐川白天做题,晚上十点就睡觉,逐渐调整作息,为之后几乎完全与世隔绝的文化课补习做准备,考虑到话题热度和校园氛围,赵添青不打算让他回高中了,准备直接让赵逐川去上小班制补习、回高中走读随考,平时再请老师来家里上一对一。
导演系四试那天早晨,赵逐川给纪颂送考,两人在出门前拿拍立得照了张相。
按下快门的瞬间,赵逐川侧过脸亲了亲纪颂的脸。
纪颂睁大了眼睛。
不等拍立得成像,纪颂直接把那张拍立得放进他的羽绒服内兜里,一起躺着的,还有一张照片,是他们第一次回纪颂家时,纪仪龄给他俩拍的那一张。
高三返校不能带手机,其他合影尺度太大,他只能靠这两张照片当做精神支柱度日如年。
“四试的写作,写作一定要重视!构思好之后下下功夫,想清楚你想给考官展现怎么样的自己,你现在要清空你的脑子,什么蒙古族邮票上印的谁什么36计没有哪计这些题目都不要想了,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钟离遥平时给你们练的那些考题上,演得差不要紧,你一定不能放不开,不能没组织能力……”
李欲的语音不眠不休地发了十几条,纪颂裹着围巾靠在赵逐川肩膀上,一字一句地听,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他慢悠悠地回:“知道啦。李欲老师。”
“光知道了就完了?”李欲语速飞快,“什么钥匙呀,戒指,项链这些东西别带哈,免得到时候你被拦下来影响你的节奏。”
“好的,”纪颂说,“表演是明天考,考一整天。”
赵逐川闻声扭头看他:“那午饭在哪里吃?”
“系里吃,”纪颂往赵逐川肩膀上又拱了拱,放空大脑,看着冷静,其实揣兜里那只手握着笔,笔杆子上全是汗,“晚饭就不一起吃了,我晚上九点的航班。”
赵逐川应声:“我送你。”
其实纪颂想说他自己去机场就行,但一想到这一别一两个月又见不着面,心里痒痒,还是同意了赵逐川的计划,把航班号发给了小欧。
到京影之后,赵逐川没下车,他目送纪颂进校,随后在附近能停车的地方一等就是三个小时,第二天也一样,等了大半天,中途下车吃了份盒饭,又坐在车上看卷子。
但知识不太进脑子。
他这会儿才明白了,为什么家长和老师总说早恋影响学习,以前他们那学习都是互动性的,大家都活跃,现在一开始学文化课了,输入性的东西增加,要彻底静下心来并不容易。
考试进程很紧,纪颂抽到了靠后的时间段,午饭也没吃几口,踩着尾巴出的考场,差不多快19点了。
他们一起坐车回了趟民宿收拾房间、退房,纪颂站在楼下,仰头看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看赵逐川拎着行李箱一步步地走下台阶,冰冷刺骨的夜风像浪花砸在脸上,想起在网上看到过别人说的……
梦校只有在十七八岁时最美好。
京北的每个夜晚都很迷人、很让人怀念。
但不要再重来一次了。
倘若有明年今日,两个人再一次在排练室里相拥,累了就席地而睡,头顶上没有太阳,那时的心境肯定是不同的。
20点40,纪颂登上返程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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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亲爹那两条,点进去,全是猜测,半点儿实质性证据都没有,无非仍是那些赵添青被拍到过的高糊照片,老生常谈。
再看一眼这些新闻,纪颂仍然觉得像在做梦。
三月初,全国许多地方已经回暖,离高考也仅剩不到百天的时间,他的梦做完了,他像一颗暂时开小差的行星,要快点回到他的轨道去。
赵逐川亲爹是谁,不重要。
他们现在的目标是拿到合格证,参加高考……足够优秀,才能对自己人生拥有话语权。
四月上旬,各大院校陆续放榜。
林含声如约拿下央传播音合格证,甚至连双语播音的证也拿到了,但后者排名不太乐观,前者报考人数太多,公布的榜单半天刷不进去,等播音本科成绩公示单刷出来了,林含声还给纪颂发了语音。
“完了,我看说拿合格证的人有将近400个!”
“你排第几啊,”纪颂正在偷摸用手机,三中要管,他这会儿趁着班主任没来巡课,借了薄炀谈恋爱的手机登微信,等的就是林含声的好消息,“你能不能快点儿说啊!”
“我排……”林含声拖长尾音。
“不说我挂了!”纪颂很急,“看你这欠揍样,你是不是排前五十?前二十?我手机是我同学的,人家跟女朋友联系用的,你别……”
小林卖关子不讲,小林甩来一张成绩公示单。
他的“我考”和纪颂没忍住的一声“我靠”几乎重叠——
林含声,男,播音与主持艺术,84.362分(第9名)。
纪颂大脑宕机,呼吸都变快了,一时间才明白那种感受叫“与有荣焉”,不知道说什么好,问了个傻瓜问题:“招……招几个?”
“100个,我稳上,”仔细一听,林含声的声线是颤抖的,“我跟你说……颂颂,金姐都高兴哭了。我爸妈也哭了。”
作者有话说:
喜闻乐见的放榜查成绩开始了!(敲锣打鼓
带娃带得很辛苦又焦头烂额担心成绩的金姐:[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还没出成绩的颂:…排名别太难看[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