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苏花朝直直的看向他,那天刚好有熹微的日光,从厨房的窗户处照在她的脸上,映出她脸颊处的细碎绒毛,“只是觉得,麻烦。”
正好榨汁机停了,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苏花朝说完之后低着头,长舒了一口气,低声说:“冯攀不会拒绝宣志译的要求,而我也没有办法接受与宋舒怀共事,与其令他两难,还不如我主动点说放弃。”即便放弃的过程很,艰难。
是啊,她终于承认,在放弃朝九的时候,她的心,不是不痛的。
那毕竟,承载了她的梦想与努力。
霍绥说:“疼吗?”
苏花朝不明所以的抬头。
他踱步过来,靠近她,两个人的脸之间,只隔了一指距离,她眨眼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两个人双睫轻碰的细微声音。
霍绥伸手,覆在她心口:“这里,疼吗?”
苏花朝眨了眨眼,一秒,两秒,三秒之后,她终于完完全全的阖上双眼。
呜咽一声:“霍绥,我真的,好难过。”
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低低的啜泣声就在他的耳边。
有多少年没有看到她对自己示弱的样子了?可霍绥宁愿她永远骄傲如女王,不愿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这世间有太多迫不得已,让她无能为力。
霍绥把她抱了下来,轻声安慰道:“我在,花朝,我一直在。”
从相遇那一刻开始,霍绥就知道,他所有的无能为力,都是面前的这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交给我,嗯?”
他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淡淡的温柔笑意。
那天阳光正好,英俊男子怀里搂着的人低声哭泣。
他耐心颇足,安慰声从未断歇。
☆、第二十八只猫
苏花朝的哭泣都是很隐忍的, 小声的、低低的,从喉咙眼里发出的轻微呜咽声, 像是春日傍晚的猫叫声, 很小很轻,却听得人抓心挠肺。
霍绥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他就那样直直的站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苏花朝或许是真的累了,抽泣的声音渐渐变小,到后来, 就着站姿竟睡了过去。
霍绥满脸无奈, 小心翼翼的把她拦腰抱回房间。
她平躺在床上,睡颜安详平和, 他站在窗边, 盯着她的睡颜许久,最后, 捏了下鼻梁, 出了卧室, 顺便,带上了门。
回到书房,他直接给宋舒怀打了电话。
宋舒怀刚给工作室的人开完会,手里端着杯咖啡,小口小口的抿着,缓缓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看到来电人的时候,眉头蹙了一下。
是霍绥。
但宋舒怀是没有给过霍绥自己的电话号码的,凑巧的是,霍绥也没有给过宋舒怀,任何可以联系上他的联系方式。
霍绥变了,宋舒怀知道。
以前他是不主动、不拒绝,她说喜欢他,他挑了下眉,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她再鼓起勇气说和他在一起,他无所谓的点了下头。但现在不行了,她说喜欢,他便弃如敝履,她一靠近,他的声音便带了三分吝色:
“宋小姐,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距离感。
霍绥刻意的与她营造了一个距离感。
宋舒怀盯着正在响动的手机,心里的滋味有些难辨。
这个号码她是问了许多人要的,辗转了好久才要到。简单些,她可以问宣志译要,但不行。她和宣志译的来往也仅是工作之间,除开公事,两个人也鲜少见面。她是知道宣志译对自己的感情的,但她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回应。
毕竟,宣志译与霍绥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她进了办公室,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接起电话。至少,他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这足以让她开心一些。
宋舒怀先声夺人:“阿绥,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呀?”声音娇滴滴的。
霍绥的眉头蹙的很深,“宋小姐,你好。”
宋舒怀刻意忽视掉他的冷漠语气,“我还有半小时下班,到时候,一起吃晚饭吗?”
“不了,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怀舒的事,我不想再来一次。”
宋舒怀停在原地,良久,她说:“没事的呀,反正我现在是朝九的负责人,我会好好对待朝九的,阿绥,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