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恪父子抬头便见荣恺矗立二楼的栏杆,火烧云的光线罩在越发冷峻的眼中,距离虽近却遥远得如同永远触不到的彼岸,摔碎东西的声音在静谧的院子里特别的刺耳。
几个佣人火急火燎,一路小跑进来。
荣恺并不说话,只是朝父子俩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背过身。
“这个荣浩是不是喝多了,也不想想老爷子昨个血压高还打了一针,刚躺下休息!”荣恪叫住急急赶来的管家,用长子的语气说:“老张!叫这小子小声点,不回来还好,一回来闹得鸡犬不宁的,要干什么?想造反,发少爷脾气到外头去!”
管家赔笑到:“我这就上去看看!”
“看什么看?老张,你把老爷子找来,要是他老人家见我们烦,大不了我们搬走就是了,也免得在这受闲气!”陈丽萍不知什么时候冲到栏杆旁。
话音刚落,从里面飞出一个青花瓷,正好飞过荣徵头顶碎在身后。“啊!”荣萱捂住头顶,一阵惊呼。“四哥,你干什么?差点砸到大伯和三哥了,你吵死了!我还在补觉!”
“萱萱,看看你的样子,先管好你自己吧!”陈丽萍大声呵斥。
“怎么啦!搞得一家人不得安宁说两句不行呀!要管也是我做母亲的管,还轮不到别人插嘴!”话音刚落,二夫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门口。
“哦!是吗?也对,我怎么忘了,前些天,老爷子还花了一大笔钱把荣萱在夜店鬼混的照片买回来!”
“你,你说什么?说话要有根据!”二夫人气得浑身颤抖。
“都吵什么!”荣恪的夫人走了进来,看见荣徵和自己丈夫站在一起,脸色微恙,随即笑着说:“哎呀!都是一家人,别为小事伤和气,我娘家人正在我院里,我过来叫你们过去作陪,要真吵起来还不是让人看笑话,看在我的面上,拌拌嘴也就过去了,三妹下来,快!”她回过头又对荣恪说:“你还不回去?大家等你开席呢?”
众目睽睽下,荣恪一时间有点踌躇不定,不知该走还是继续站着。
“我今晚有个局,先走一步!”荣徵心里一阵苦笑,对父亲说。
落寞的转身往回走,穿过长廊,姨奶奶站在那等荣徵:“三少爷!我都已经备好了,留下来吃晚饭吧!”
“谢谢!不了,今晚有事,我还得赶到市区!”
“也好!有空多回来看看!”
“好!”
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姨奶奶不禁唏嘘不已。
院子里的梧桐树叶飘飘洒洒正好打在荣徵的头上,他随手取下,听到院外几个小孩的笑声,望着天空的一抹火烧云一下子有点恍惚,暮色苍茫中母亲抱着顽皮的男孩儿转圈,一阵清脆的笑声响彻在秋意渐浓的园子里,耳边回响起母亲的声音——回去吃饭去喽!他一阵疾走,折回了两处院落,上了二楼,还是长长的走廊,依旧空荡荡的,凉风扫过玻璃窗灌进来就像母亲冰凉的手抚摸脸颊,门把手许久未动竟然有了些许锈斑,定是没人打理,他心里一阵刺痛,推开门,依旧是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久久伫立不愿回身。“咣当!”一声,不远处的玻璃被石块砸到掉在了地上。“啊!砸中了,砸中了!”底下的小孩儿拍手称快,荣徵这才回过神来。
下了楼,他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了大门,驱车前往自己的家。阿民见他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发愣,几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下。到了别墅,天已渐渐暗了下来,秋风一扫凉飕飕的,回到卧房,他小心翼翼的把保险柜的盒子取出,打开拿出母亲的发夹,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包好,装回去锁上,喝了一杯冰水,懒散的窝在沙发上,坐卧不安,荣徵约靳之喝酒,可这家伙要去洵美家,他发了一会儿呆,下楼独自开车前往母亲的墓地。
到了那,天已经擦黑,独自坐在墓碑旁,风声呼啦啦的摇得婆娑的树木愈发的影影绰绰如同鬼魅,鸟儿“噗嗤”展翅的声响让死寂沉闷的夜幕愈发的荒凉。荣徵摸着墓碑中母亲的照片。喃喃自语:“妈!儿子来看你了,你一个人待在这一定很孤单吧!我现在睡眠比原来好,也不太做恶梦了,你可以放心!”一阵风刮过,树叶沙沙响像是在回应他,他继续说:“这几天心情很不好,我好像做错事情了,心乱如麻,这次,儿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要是还在,该有多好!至少有个说话的人……”荣徵絮絮叨叨,呆坐良久,跟母亲说了些告别的话才戚戚然,起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