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人呢还是说画?”
“什么意思?”
“……”
“徵,你我都阅人无数,周毓不是贪慕虚荣的人或者说她根本不屑于你那样看她,无论是你还是我,她都拿得起放得下,你不觉得吗?她的行事做派很决绝,你是聪明人,她既然在你最困难的时刻弃你而去,为何每次见你都毫无愧色,你觉得她已经圆滑到可以逃过你我的眼睛?你不觉得她身上的那股傲骨,坚毅的眼神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很少见的。她从来都没有完全显露真正的个性,你不完全了解她,我也一样!我有兴趣,也愿意花费时间来探寻!”
振聋发聩,醍醐灌顶,荣徵一时无语,他差点脱口而出为什么你原来不仔细分析。想起那天在病房靳之表面轻松却带着伤硬撑的情景,声色如常的他眼里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
听到轻快的脚步声,一脸平和的他们不约而同的一回头,周毓从外面抱着一盆君子兰进来,嫣然一笑,娇花照水,怎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看着他喜滋滋的神情,荣徵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心情欣赏名画了。
“周毓说,在那个位置摆放盆花这个书房更为雅致!你觉得呢?”
“都好!”荣徵随意的敷衍。
方寸之间欣赏一幅画,看着眼前的两人,一言一语皆是默契,温润的灯光点亮了她那清澈的眼眸,隐含在背后的底蕴是自己从未认真揣摩领会的,自负的他认为早已看穿读懂,细想之下,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下竟然先入为主,武断的肯定自己的臆想,脑中不断的游离那晚分手的情景,一个念头飞闪而过,荣徵眉头一拧,却被周毓的话打断思路。蓦然发觉,她的仪态神情皆是好的,是的,在靳之的□□下,玲珑剔透的女子已是精进了不少。
时间不早了,周毓走后,没多久,荣徵也从顾家出来。
坐在车里,不经意的一回头,发现周毓隔着玻璃就在旁边,他慵懒的靠在后背就着幽暗的灯光注视着她开着车飞驰而去……
坊间传闻,靳顾伯父又要高升了,顾家门口更是车水马龙,来往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知道周毓不喜欢浮夸的场合,靳之带着她到山间别墅去度假。
气温又低了几度,寒风萧瑟,天地苍茫就剩下两人并肩而走,靳之随手折下一枝梅花,摘下一朵,温情的放在周毓耳旁的头发上,爱怜的抚过周毓的发丝。
客厅的壁炉里烈火熊熊,时不时听到清脆的“噼啪”声,她坐在厚厚的毛毯上斜靠着抱枕看书。靳之揽过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用下颌顶在她的头发上,柔声说:“这么枯燥的书看得这么专注!”
“难得这么安静所以抽出来看看,西方经济史,上面有你做的标注,你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喜欢这里吗?”
“喜欢!”
“春天的时候这里更美,漫山遍野的花,你的眼睛都看不过来。”
“是吗?”
靳之喝了一口咖啡,把咖啡送入了她的口中,她不禁皱着眉头,用手轻轻捶打着他,他却不放过她抱得更紧,深情凝视着她,微微一皱眉,闷哼一声却不说话,她不禁有点慌乱:“怎么了?伤口疼了吗?”
“煞风景!”他宠溺的看似责备的说。
放下咖啡,靳之惬意的坐在钢琴旁弹奏<<沉思>>,周毓闲适的窝在沙发上静静聆听,他微微侧过头,那个场景在以后的多年还会想起,依然是美好的。
花落花开,又是一季,春光明媚可是太绚烂,到最后凋落得更惨淡。
风吹进书房,把桌上的纸张刮得洒落一地,靳之的母亲看着窗外绿油油的叶子,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到儿子的房里,看见正在泡茶,只见他拿着泡好的碧螺春倒在一对绿色的古董茶杯里,一杯递给周毓,她见状一把抢过,笑着说:“周毓,这茶杯不好,我给你换另一只好看的。”说完给靳之使了个眼色,自己从里面挑了一个清代泰蓝掐丝花鸟纹茶杯倒上递给周毓。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敏锐的周毓看了靳之一眼,他颇有些尴尬,只是瞬间掩饰了。
回到自己家,凭着靳之教他的基本知识,从网上搜索资料,仔细比对,原来那对杯子是明朝成化年间的茶杯,价值不菲,而递给自己的则不可同日而语,看到答案周毓不知怎的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顾伯母怕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乡巴佬,在伯母眼里她和靳之压根不是一对,即便她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改变顾伯母根深蒂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