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你是个王八蛋!但你也为慈善会做过事儿。可虽然你为慈善会做过事儿,你却还是个王八蛋!”
而后他狠狠地在这狼狈的女人身上吐了一口唾沫,便转身走了。
这让秋穆意识到了,丘阳的群众们并没有忘记那些地主做过的好事儿。虽然这些好事儿比起那些封建制度下的黑暗而言少之又少,但是光明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也比完全的黑暗更能令人铭记。
抬起的脚并没有落下,并不能证明高显峰真的是个大善人,而恰恰是说明了那个可怜的男人自身的善良。
除了这个失去幼子的寡夫之外,也有许多受过迫害的人没有下狠手。而在那十七个“王高从类”的地主分子之中有十三个都只是地主家的男人和年少的女孩儿,他们几乎没有挨什么打,只是蔫头耷脑地站在群众面前,听人们指控他们的妻主、母亲或女儿的罪行。
农会会员们并没有指望他们认错——或者说大多数会员们并不在乎这些地主分子们究竟认不认错,他们只是想让作恶的人受到惩罚。在这些罪孽最轻的人也受过教训之后,他们便被重新带回到村公所院子里看管起来。对于地主罪行的“清算”至此便结束了,之后便该要没收他们的财产、弥补受剥削者的损失了。
不过在没收和重新分配那些财物和土地之前,迎接丘阳的乡亲们的是一件同样令人高兴的事儿——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不用交租还债的春节!
注释:
①参考《翻身》第146页,“扫地出门”被作为一种对待地主的方针,在当时的一些地区得到了实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在下写文还是有明显的“好人强迫症”,即总是要把人往好了写,反面角色如果必须要有也是一笔带过了……
所以这篇文中地主服从群众的比例如此之高,承认错误的比例如此之高,改过自新的比例如此之高……在现实历史中是并不存在的。
然而作为一篇土改演绎,在下姑且还是着重描写一下儿人性中光明的一面吧:P
(以及关于本文中那些没有着重描写的负面部分,感兴趣者可以尽情脑补,然后参考一下儿《翻身》中记录……就知道在下的“好人强迫症”有多严重了)
☆、第七十九章:过小年
没有当过佃农、欠过高利贷的人,恐怕永远都不能理解在交不起租、还不起债的情况下过春节是一种怎样的担惊受怕与痛苦。
那些地主收租、收债时打人、抢夺财物的事儿,一多半儿都是发生在秋收之后春节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而那些因此而失去粮食、土地甚至是衣服、房子的穷人们,最终只能饥寒交迫地进入年关,为了在过年期间让家人吃上些粮食做的饭,可能还不得不去乞讨。而过完年之后,“迎接”他们的就是挖野菜、吃树皮度日的“春荒”了。
然而1946年的春节,这种往日的痛苦将不会再度发生。为了让村里家庭条件不好的群众也能好好过年,农会委员和村公所的干部们加班加点儿地忙活了好几天,把剩下五户地主家里存的粮食都给大家分了。他们还特意把其中的白面分给了那些最穷的乡亲们,为的就是让这些从前几乎吃不上面的人们能够在过年时尝尝白面的味道。
而后,农会就暂时停止了活动,让会员们都能回去准备过年的东西。但此时村公所还不能休息,因为那剩下的二十四个地主还关在村公所的院子里。之前都是由民兵队员看守的,后来就变成了村公所的干部们无论是不是民兵队员、带不带“长”和“主任”,都要轮流值班看守。
1946年1月25日,过小年那天正好轮到秋穆值班。其实这个班是她自己要求调的,因为她在莫斯科住得习惯了,过不过春节都无所谓,这样正好让其他人都能回到他们自己家里。
村公所食堂的两个炊事员何小花和秋花香跟着几个民兵队员出村儿去买东西了,他俩打算在过年的时候给村公所的干部们改善一下儿伙食。而李有河与秋穆一起值班,但快到傍晚时,秋穆便让她先回家了。像李有河这样的贫农姑娘固然拿不出什么东西来祭灶,但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她也该把屋子收拾收拾了。
副村长王元品家里的条件算是比较好的,过小年之前拿来了一包糖瓜儿放在村公所的厨房外面。这对于占村公所干部大多数的穷姑娘们而言可是相当的好东西,秋穆好几次都看到那几个民兵队里最年轻的姑娘来来回回看了那袋子糖瓜儿好几眼。可是它就放在厨房门外的窗台上,路过的时候都看得见,因此谁都不好意思多拿,就算拿也只会拿一个,回去慢慢地舔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