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得告诉他,这种二十岁不二十岁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秋穆又说道,“我要是忘了的话,你见到他也跟他说一声。”
听了这话,秋花香反而扯了扯秋穆的袖子,小声问道:“穆姐,你不喜欢孩子么?”
“不是。”秋穆有些诧异地解释道,“可是你俩这样如果生了孩子,总归是影响不好的。”
“这有什么的?”秋花香却耸了耸肩,“至少我现在在村公所工作,完全能养一个孩子。”
秋穆有点儿想说,这种未婚先孕的情况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违反社会道德的,然而却又意识到,这种所谓的社会道德恰恰就是一种对男性的压迫。难道男人生孩子就必须要与给妻主“传宗接代”联系在一起吗?显然,生育权不应该是由妻权垄断的。
“算了。”她玩笑地说道,“反正你现在过得是比我强多了。”
这话并不是瞎说的。由于秋花香自己没有地,也没有种地的能力,他的收入来源就是在村公所当炊事员。而正是因此,他能够住在之前住的地方,吃的穿的也没有短缺过。这不像是秋穆,由于秋穆是有地也有种地能力的,村公所除了管她一顿饭之外,别的也就不会再管了。
秋花香想要和秋穆亲近,但却怕伤到孩子,所以最终也没有真正做那事儿。这简直把秋穆折磨得够呛,只能靠不断转移注意力让自己赶紧睡着了,才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秋穆煮了两碗棒茬儿粥给她自己和秋花香当早餐,而后又在温暖的卧室里赖了一会儿才熄了炉灶。
扫房过后,村公所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大家一起忙活儿的事儿了,因此院子里显得有些冷清。秋穆先到前院儿的井里摇上水,把水缸灌满。村公所的干部们在这儿喝水,都是直接从缸里舀,而给缸满上水的活儿是谁看到了就得干的。
而后秋穆和秋花香一起去夫男会的办公室,看见夫男会的几个委员正坐在桌边儿缝着衣服,就连夫男会的会计王飞凤都在其中。
秋穆有些好奇地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夫男主任高如莲回答说:“大贵要结婚了,我们给她做两套新衣裳。”
“大贵要结婚了?”秋穆听说这喜事儿也感到高兴。她也听说过“赶乱岁”的年俗,在小年过后除夕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说是“百无禁忌”,因此许多人结婚都选在这个时候。如果从成因上论,恐怕也是由于这段时间是一年之中比较集中的农闲时期,又恰恰在秋收之后,穷人家里也能有些刚打下来的粮食,能有办法办得起来喜事儿。
“可不是嘛,她娶的那个夫郎虽说是外村的,但长得也不赖呢。”一个年轻的夫男会委员说道。
另外一个年长的委员也说:“大贵那孩子运气可真不错,当时在干部大会上认识了她这个夫郎的姐姐,就跟人家谈好了。”
这听上去倒不太符合现在提倡的自由恋爱。然而从实际操作上,跨村的自由恋爱也是比较困难的,所以这样看来倒也没有什么。何况提倡自由恋爱,又不是意味着村公所的干部一定都只能通过自由恋爱才能结婚了。
不过,说起高大贵,秋穆倒觉得那姑娘挺有意思。她这个名字和长相挺有几分符合,那姑娘虽然过了年才到二十岁,却的确是长了一副高大壮实的身材。之前无论是在反奸运动中反对秋云山,还是清算之前逮住那些地主,高大贵都表现出了过人的武力,那些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地主小姐哪怕加起来都打不过她。而且据说在之前打民团、打鬼子的时候,高大贵也出过不少力。
又因为之后她还自己组织了几个民兵队员帮腿脚不便的张兴满种过一段时间地,村公所的干部们一直对她印象不错,觉得她是个很有热情的人。而她的这种性格和新任的民兵队长李福山有几分相似,因此在李有河被选为治安主任而渐渐脱离了民兵队副队长的岗位之后,高大贵便经常帮助李福山一起对民兵队事儿进行安排。
如此看来,这个姑娘倒是一个挺有培养潜力的干部。只要她有为人民服务的热情,能力经验和文化水平都是可以慢慢提升的。
秋穆如此想到,又走到丁凤仙身旁,俯身对他说道:“凤仙,你先出来一下儿。”
丁凤仙正在缝一顶棉帽子,倒有些不乐意地说:“我这儿正忙着呢,你有啥事儿直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