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在门外守着,听里面好长时间没动静就开门进去看,结果里面已经没人了!”丁小米看上去也是一头雾水、十分恼火的样子。
这下儿这党支部会议也用不着开了。村公所的干部们一齐跑回去,里里外外把村公所的院子翻了个遍,与此同时,民兵队发动了所有成员全村地找人,整整找了一个上午却一无所获。
这事儿不是要命么!先别说那秋云海是不是特务,就算是个地主回村,结果突然找不见人了,这要是让工作队知道了可咋办?大伙儿都埋怨丁小米,怎么秋穆看着的时候没跑,张全尾看着的时候也没跑,就轮到她看着了这秋云海却跑了?
丁小米也很委屈,那秋云山家的房子都是不对着院外面开窗的,院墙又起码得有半尺厚,怎么可能好好一个大活人就从屋里消失了?并且也不可能有什么机关密道,先别说秋云山没必要在那间原本就没放什么要紧东西的屋子里修密道,就说村公所的干部们都已经到那儿看过好几回了,不少人都住过那间屋,有什么秘密的地方也早就该发现了。难道秋云海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自己挖出一条密道不成?
丘阳的干部们都不知道,其实秋云海根本没走什么密道,她之所以能这么容易地逃掉,还是丘阳干部们的经验不够。事实上,在丁小米打开门的时候,秋云海还在屋里,只不过悄悄地躲在柜子后面、她看不到的地方。而当丁小米往屋里一看,发现看不到秋云海而进屋去找的时候,秋云海就一声不响地从她身后溜出了屋子,而后迅速走后院儿的门逃走了。
对于曾经做地下工作的秋云海而言,这种伎俩都是小菜一碟,可那些年轻的农村干部们哪见识过这种办法?很容易就被蒙过去了。这也不能怪丁小米。
而丘阳的干部们虽然不知道秋云海是怎么逃掉的,却能够肯定了她已经逃掉这个事实。无论是要应付工作队还是真正对丘阳群众们的安全负责,他们都得想办法把秋云海追回来,于是只能扩大搜索的范围,除了村里的居住区之外,还要搜北面的丘阳山和周围的田地。除了民兵队之外,其他干部也加入到了搜索当中。而由于民兵队怕秋云海带了人埋伏在村子周围,而需要搜索的范围太大,只能分散开进行搜索,所以要求每个参与搜索的人都带上枪,就算势单力薄无法应战,也应当鸣枪示意其他人。
秋穆原本是不想再碰枪的,但这时候也分得清轻重缓急,还是带上了。和之前看守防止富农转移财产一样,她这次也负责沿着丘阳山的其中一条山路进行搜索。
原本这条路她不说很熟,也至少走过十几回了,可这次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越走越觉得有些不对,而当她正决定返回的时候,突然从道儿两边儿窜出几个人来。
秋穆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扣了一下儿扳机。然而那枪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再一看是之前没拉枪栓上膛。可是这时候再上膛也来不及了,秋穆已经被扑过来的几个年轻姑娘按在了地上。有人照着她的手腕儿踢了一下儿,那把枪从她手里飞了出去。
这时候,秋穆的心跳估计都达到静息状态的两倍了,可当她看到其中一个姑娘胸口别着的镰刀锥子徽章时,却突然松了口气儿——她们是工作队队员。
“对不住,同志,这都是误会。”秋穆仍旧躺在地上,拍了拍那个按着她的肩的姑娘的手臂。
“误会?”然而那个姑娘却笑了笑,“不一定吧。”
“你们不是工作队的吗?”秋穆试图把话说清楚,“我是丘阳的财粮主任秋穆,之前送到区里的档案上应该写着。”
“你一个财粮主任带枪干什么?”另一个姑娘说道,“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
之前在高家村工作队的经历,给秋穆留下了颇为不好的印象。在她的那种印象里,工作队掌握着颇大的权力,甚至可以解散一个村子的党支部、罢免原本由群众选举产生的所有干部。这样的工作队没法让秋穆不心生顾忌。
“那行。”秋穆说道,“正好我也有事儿要跟你们说。”
由于秋穆手里没有再拿着枪了,这几个工作队队员也就没押着她,只是拉着她往山上走。秋穆一路上都在讲丘阳有个地主出身的人从村里逃跑了,所以村里的干部们才组织起来搜索她,为了安全带上了枪。可是这些年轻人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