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灼待会儿过来?”徐西立接过手机装回兜里。
“嗯。”陆君知抬起还能动的左手往身上摸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现在穿着正一身病号服,他抬头瞪着徐西立,“我衣服呢?!就那件赛车服,黑色的!”
“哎,在呢!”徐西立从柜子里拿出个透明袋子递给陆君知,“这不是么!妈的!我本来打算留着当证据呢!上面不是有指纹啥的么!”
“有个屁指纹!”陆君知靠在床上把衣服从袋子里拽出来,刚想打开上衣口袋就想起来徐西立还在对面站着,他把衣服往被子里头藏了藏,抬头瞅着对方,“我自个儿在这儿就行,你赶紧回家吧,你们家不是过年都在老爷子那头么?”
“……那行吧,我还真得走了,待会儿得过那头吃饭去。”徐西立把羽绒服拿起来穿上,犹豫地看着陆君知,“君哥,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
陆君知往上拽了拽被子,“说!”
“……就严灼把你送医院那会儿真挺吓人的,衣服上沾了好多血,俩眼睛都是红的,整个人……你也知道他平常看着多那什么啊,我就没见过他这样……”徐西立把羽绒服拉链拉上,抬手揉了揉脑门儿,“……再加上你当时又是那么个状况,严灼可能情绪不对劲,跟陆叔叔说的几句话就有点那什么……”
陆君知愣了愣,低头在被子上划拉了一下,“嗯,我知道了。”
“成吧,那我走了啊!”徐西立拉开门出去了,结果还没两秒钟丫又把门推开了,脑袋从门缝儿里伸进来瞅着陆君知,“君哥,我还有件事儿……”
陆君知都乐了,“你还有几件事儿?”
徐西立瞅着陆君知傻乐,笑嘻嘻道,“君哥!新年快乐啊!”
陆君知愣了一下,瞅着徐西立那副傻样儿,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也是,立立!”陆君知歪着头笑,“新年快乐!”
瞅着徐西立走了,陆君知又把衣服从被子底下拽出来,手指刚摸上口袋想要打开,视线就不由自主地停在右边那条袖子上。
他愣愣地看着这条袖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袖子被划了三个洞,大片干涸的血迹凝固在上面。
陆君知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伸手去拉口袋拉链,结果他一拽衣服就跟着跑了。他条件反射想伸右手按住衣服,还没等他把胳膊抬起来,就想起来自个儿现在就一条胳膊管用。
他就这么左手拽着个拉链跟傻逼似的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脚踢开被子,拿腿压住衣服把口袋拉开。
里面是一个信封。
陆君知把信封拿出来咬在嘴里,左手费了半天劲儿才把里面的信纸拽出来。
一顿折腾,梗得他脖子都有点疼。
陆君知叹了口气,扭头瞪着右胳膊。
啧!
以后不会真他妈残废了吧!
幸好还留了一条胳膊,要不然待会儿上个厕所还得找人给他脱裤子。
陆君知想到这儿都乐了,笑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真他妈傻逼,他把腿屈起来顶着脑门儿闭了会儿眼,才把手里的信纸抖开。
是严灼给他写的那封信。
陆君知靠在床上看着手里头这封信,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地乐出声儿,信上总共就那么一句话,他来来回回读了不知道多少遍。
——我会等你。
爱你的严小灼。
陆君知嘿嘿乐了两声,伸手摸了摸信上拉着小手儿的俩人。
会等你。
爱你。
他就这么瞅着这封信,觉得就连信上的句号都像一颗心。
陆君知盯着信纸看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来放好。
病房里就剩他自个儿了,现在倒是不困,就是浑身上下没劲儿,脑袋也有点晕。
天气挺好的,大片的阳光从玻璃窗里洒进来,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
他瞪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伸手戳了戳自个儿右胳膊,这裹得快赶上木乃伊了,也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发木,还有点疼,不过疼得不厉害,刀子往里扎的时候他都能忍着,这点疼基本可以直接忽略。
他低头看着一圈一圈的绷带,叹了口气。
刚才徐西立问他是不是愧疚。
愧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