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润喝了一口果汁,稍稍往后倾了倾身体,看着苍祁说:“鹭裘真有你说的那么复杂吗?可能是我看不懂,但我能够体会到他和奥西的兄弟情深,还有他对卡拉斯的恨意。”
苍祁瞥了一眼卓润湿漉漉的嘴唇,转开视线说:“既然鹭裘与奥西情同手足,为什么鹭裘总是跟奥西保持距离,后来又跟卷耳关系那么好?”
“那是因为……”卓润抓了抓头发,“鹭裘有点孤僻,这跟他的童年经历有关。”
苍祁挑起嘴角:“鹭裘的世界是别人很难走进去的,奥西曾经是唯一对他伸出手的人,所以对鹭裘来说,奥西是弥足珍贵,无可替代的。但反过来对奥西来说,鹭裘只是他众多朋友当中的一个。他们俩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奥西对鹭裘的拯救,是出于他善良的天性;鹭裘对奥西的拯救,是因为奥西是他唯一珍视的人。
等了一会儿,身边的人毫无动静,苍祁转过头问:“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卓润却像是吓了一跳,捧起果汁喝了两口,摇头说:“没,你对鹭裘的理解比我深刻一万倍。”
徐徐秋风温柔凉爽,漫天星河璀璨迷人,跟苍祁一起坐在门廊上,听着他用仿佛潺潺溪流般温润的声音娓娓诉说,卓润感到一时恍惚。
他从没想过能够跟苍祁坐得这么近,只要稍稍挪动一下手指,就能触碰到苍祁的手。二人反方向坐着,为了能够看清苍祁的表情,卓润不得不往后倾,虽然姿势有点累,他却感觉不到疲倦一样,心里只有一阵阵悸动。
苍祁的眼睛,真的太漂亮了。上帝碾碎了漫天星辰,只为点亮他眼底的光。
卓润一时词穷,实在找不出什么形容词,只能虔诚地、诚恳地用“漂亮”来描述。他很想此刻手中有支画笔,能把披着夜色和星光的苍祁画下来。可惜手里只有一个台本,他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去记录。
苍祁还在兀自出神,卓润偷偷做了几个深呼吸,心脏才没有跳得那么难受。
他正要开口请教关于鹭裘说话方式的问题,苍祁突然站了起来。卓润条件反射的往后看去,不料后倾过度,失去了平衡,脑袋朝下往后栽去。
他惊慌地一顿乱抓,慌乱中抓到了一只手,随后又被托了起来。
倒转的视线中,苍祁那双眼眸噙着笑意,卓润一时看得呆了,等被扶起坐好才发觉果汁洒了一身。他红着脸站起来一边抖衣服一边尴尬地说:“没坐稳,多亏你反应快,不然我就‘倒栽葱’了。”
苍祁脸上的笑意却变淡了,卓润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往门口看去,秋芃回来了。
“很晚了,你回去吧。”苍祁的声音降温了。
卓润很识趣地拿起台本,牵过小六,跟苍祁告别后匆匆往外走去。与秋芃擦肩而过的时候,卓润心乱如麻,紧张得要命,好像觊觎别人东西的小偷被当场抓住了一样。
他屏住紊乱的呼吸,礼貌性地向秋芃点头致意,顺便偷瞄了她几眼。
这个女人真的非常漂亮,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在月色下更显娇媚动人。
而且她有一双,跟苍祁极其相似的眼睛,深邃的眼窝和狭长的眼型让眼神看起来有些忧郁,微微上挑的眼尾勾出一抹惑人的痕迹。
待卓润离开后,院子里的气氛迅速降温,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试探的意味。
秋芃披着一件米色风衣,抱着手臂站在院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苍祁。
“不进去吗?”苍祁柔声问。
秋芃玫瑰色的嘴唇绽出一抹绯色的笑容,微微偏头带着一种年轻女孩的天真神情:“你什么时候有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了,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
“你的朋友,也从来没有介绍给我认识过。”苍祁浅笑道,“你不是说今晚回来吃饭吗,怎么这么晚。”
厨房里那一桌饭菜,就像准备它们的人一样,从里到外早就凉透了。
秋芃拨弄了一下头发,懒懒地说:“临时有事。”
“有什么事,忙着跟那个比你小十几岁的男人谈恋爱吗?”苍祁语气无波地问。
秋芃脸色蓦地难看起来:“你上次那样对他,难道他还会见我吗?我晚上是跟一部电影的投资方吃饭,这难道不是工作吗?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烦不烦。”